楼的格局很简单,一楼正中是大堂,农村叫堂屋,与堂屋毗邻的是一间十几平米的房间,为了招揽生意,主家夫妻二人将这个房间改成了吃饭的饭厅,在旅游旺季用来招待客人,闲暇时堆放收成的农作物。
饭厅后面是一间几平米的杂物间,再往后便是用砖墙围城的一个封闭式小院,院子一侧是厨房。
整幢楼共有三层,二楼有三个房间,其中一间夫妻两自住,由于最近游客较多,隆凌梅将自己远方的母亲接过来帮忙,占据了另一间房,还剩的那间据说已经出租给一对自助游的小情侣。
因为现在还不算太晚,小情侣吃完晚饭去外边散步了。三楼仍然是三个房间,与楼下格局一样,昨晚上这里可是被一波客人全部占据了,不过今早已经结算房钱走了。
由于主家夫妻俩太过老实,加上所处的地方比较靠村子里边,他们家每年的入住率是最低的,要是连他家都住满了,全村基本是找不到住宿的地方了,所以常升荣的运气还算不错,一个人居然可以占据人家三间房,当然,他一个人最多只能睡得了其中一个房间的一张床而已,尽管在后半夜,他曾经成功的占据了两张。
也许是经过多日的劳累,常升荣在农户家简单的吃了些饭菜,便准备早早的进房上床休息,他挑了一间大窗与楼下大门开向相同的房间。
春夏之交的时节,早晚温差很大,加上此地处于乡村,日落之后,很快四周就暗黑下来,夜生活不多,尽管村子里多有游玩之人,也都早早的归门休息了,等待第二天再好好游玩一番。
乡村不比城市,卫生间不叫卫生间,而是叫茅肆,也不在楼里,而是修在大门外的角落里。
凌晨时分,据说已过了午夜,隆凌梅下楼到茅肆解手,发现常升荣房间的灯还亮着,尽管拉上了窗帘,灯光照在帘上的整面影子还是特别明亮。
隆凌梅有些心疼电费,虽说一晚上也耗不了多少电,但是她这里毕竟客来客往,要是每个客人都在睡觉时亮着灯,算下来也是笔不大不小的费用。
乡下人比较淳朴,见不得这样的浪费。一年到头也就这个把月能赚点外快,算下来也没有多少,其他时候地理的农作物在丰年还能有些盈余,要是碰上不好的年成,能收回投入就不错了。
她还有个在城里上高中的儿子,每年的花费也不少,为了能给儿子更好的条件,她决定上去敲敲门,毕竟那个客人看上去斯斯文文,像个高级知识分子,这样的人通常都比较讲理,再说了,关了灯睡眠也会好些,不至于耽误了第二天的游玩。就算碰上一个不讲理的,大半夜的一个大男人也不太会和她一个小妇人计较。
据说后来警察对隆凌梅调查时,隆凌梅数度不能自持,如精神错乱一般,只是双手抱着头,一句话也不说,趴在丈夫的怀里瑟瑟发抖,几天之后才断断续续的将当晚的经过讲了个大概,讲述她第一次被吓得尿裤子的可怕经历。
隆凌梅说,敲门之前她犹豫过,因为以前也碰到过这种客人睡觉不关灯的情况,她丈夫劝她算了,不要打扰人家。
早知道事情是这样,她肯定会听丈夫的话,不去打扰那位客人。但是当时她决定不惊扰自己熟睡的丈夫,同时为了避免吵到家里的其他人,自己蹑手蹑脚的爬上了楼梯。到了楼梯口,她愣了一下,因为门并没有关严实,只是虚掩着,从门缝里透出来一丝光亮。
不光是常升荣住的那一间,他隔壁那间房的门也虚掩着,同样的光亮从里面透出来,这让她有些诧异,同时也有些气愤。诧异的是旁边那间房明明之前是锁上的,现在居然开了,难道是常升荣打开的?
气愤的是这么晚了那个常升荣大半夜不睡觉,不仅将自己房间的灯亮着,居然还擅自撬开其他房间的门,将那边的灯也打开,这做得也太过分了。
隆凌梅的怒气不可遏止,大步迈过去一手推开了房门,她正准备质问里面的常升荣,却看到了一辈子都无法忘却的景象,那将成为萦绕在她心头永远挥之不去的梦魇。
房间里有两张床,一张靠着窗户,另一张靠着门边的墙,常升荣还在房间里,或者说他的一部分在房间里。只见靠窗子的那张床上,躺着一个人的躯干,肩膀部分正对着门口。
可是身体的上部分到肩膀而止,原本在肩膀上的头却不翼而飞,洁白的床单上被鲜红的血浆染了大半,还有大滩的血迹喷洒到另一张床上,星星片片就像怒放的梅花,地板上,还有一旁的衣柜上,全部都被鲜血污了一大片。
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血的隆凌梅当时就吓傻了,巨大的心理压力让她连叫喊的本能都忘了,全身都软了,三魂已掉了两个半,双腿不由自主的后退,撞到楼梯的栏杆上,又被顶得反弹回来,扑倒在楼道里,身体的惯性让她双手向下撑向地面,头部却重重的撞到旁边的那扇房门,原本就虚掩的房门‘砰’的被撞开。
隆凌梅头部吃痛,想要爬起来,谁知刚一抬头,更加恐怖的一幕出现在了眼前,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颗正面对着她的头颅。
只见原本应该空空如也的房间里,离门口近些的那张床上,一颗人头正端端正正的搁在上面,就像一个人以及其夸张的姿态平躺在床上,脚部朝里,极力仰着脖子将头摆正放在床上。
那张脸就是晚间前来投宿的客人,只见他面目依然清秀斯文,只是整个脸庞白得像是刷了蜡的白纸,嘴角、鼻间和眼角几条血红流下来成几条线,在晕黄的灯光下显得极其强烈妖异。隆凌梅心里再次受到强烈的重击,居然没叫出一声就晕了过去。
可能是白日里太辛苦,二楼的人睡得都比较沉,只有畅承德迷迷糊糊中隐约听到了撞击声。据畅承德说,听到撞击声之时他的意识已经有些醒了,不过仍躺在床上假寐,当时他已经发现原本该躺在自己旁边的老婆不在了,不过他并没在意,以为那撞击声是老婆起身上茅肆开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