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过了好长时间,具体是多久他不确定,人在闭着眼睛的时候对时间的感觉原本就很困难,不过据他估算大概有半个小时左右,他发现老婆居然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闹肚子或者什么的,于是他决定起身出去看看。
可当他出门的时候,首先发现了从三楼楼道里射下来的灯光,不过他起初并没在意,而是先径直下楼,来到一楼的时候,他发现大门居然是从内反锁的,后门也没有打开,这让他很诧异,这种情况下老婆应该没有出去。
可是屋里没有茅肆,那么说他老婆不是起来上厕所,同时他开始注意楼上射下来的亮光。老婆唯一的去处就只有楼上,可是这么晚了,她跑到一个男房客的房间去干嘛呢?
畅承德没有细想,直接上去打算看个究竟。他首先看到了悬在楼梯台阶间的一双脚,脚光着,台阶下滚落着他老婆的拖鞋。他吓了一跳,赶紧几步跑上去,正要去拉躺在地上的老婆之际。
同时也同样看到了常升荣留在房间里的那半截身子,脖子上碗口大的疤,血早已经喷完流尽,红通通的肉团向外翻卷着,中间夹杂着一些白森森的骨头。那情形将他也吓了个半死,不过好在他胆子不小,不至于乱了方寸,急忙跑到楼下先报了警。
据畅承德事后回忆,这次上楼的时候,他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另一个开了门的房间,他没细看,也没发现太过异常的事,只是外面那张床头有些暗色的污迹,可能是由于精神太过紧张,是以他并没过多关注为什么原本雪白的床单上会有污迹,也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大半夜他老婆要打开另扇门,为什么要打开那房间里的灯!
因为怕吓到楼下那对小情侣和年事已高的丈母娘,所以他没有声张,打完电话之后他在房间里冷静了半天,随手抓起床头的枕巾咬在嘴里壮胆,战战兢兢的想再次上楼,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那么大胆子,只是内心里觉得作为一个男人,不能将老婆一个人丢在楼上的地板上。但是,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选择不二次上楼,而是静静的待在房间里等警察来。
畅承德再次踏上了通向三层的台阶,他死死的抓住栏杆,希望从栏杆上得到勇气。他感觉脚下的台阶都在晃动,栏杆也在他手里摇摆,似要挣脱一般。
斜角射下来的光线看上去是如此的强烈,似乎有一团影子悬在那亮光之中,漆黑黑的蜷成一团,像一个皮球,圆圆的,在左右摇晃,如此的诡异渗人,使他只略微看了一眼就不敢细看周边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景象,生怕多看一眼便会被抽走身体里仅存的一丝上楼的勇气。
跨上那短短的二十来级台阶,成为了他前半生走过的最艰难也是最漫长的路,最后的几级,他几乎是蹲着身子爬着上去的。
终于摸索到了老婆的脚,那双脚冰冷异常,比冬天里老婆刚进被窝将脚揣进自己怀里时还要冷上几分,这让畅承德的后背再次汗毛倒竖,惊出一身冷汗,继续往腿上摸了一下,发现老婆身下湿乎乎的,难道是血?
他脑子里快速闪过一个念头,老婆是不是已经死了?待定了定神之后才发现,那水渍并不是红色,他快速的向前爬了几步,趴在自己老婆的身体上,因为之前看到过房间里的无头尸身,所以他尽量的摒心静气不让自己的眼角有余光会漏到那间房里去。
他学着从电视上看来的姿势,伸手在老婆的鼻子下探了探,还在出气,这让他安心了一些,好像老婆活着的气息也给了他不少的勇气,心里的恐惧减轻了不少。
畅承德先将隆凌梅趴着的身子翻过来面朝上,然后环抱着老婆的腰,试了几下,以他的气力不足以前抱起老婆,于是他打算先将她扶起来,然后转换到背上背下楼。
他双手托着隆凌梅的腋下,将跪在地上的膝盖直起来,用力往上,同时仰起头,这一连窜的动作本就为下意识而为,谁知就是这最后的一下抬头,使他看到了这辈子最恐怖也是最匪夷所思的一幕,以至于后来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接下来的描述根本就是编的,或者是因为紧张所导致的幻想。
畅承德仰起头,很自然的视线会正对着隆凌梅头部朝着的方向,也就是那扇房门。他的眼睛正正的看了进去,这一看让他瞬间就愣在了当场,脑子像过完高压电一般麻得没有了任何思维,只是感觉头皮下的血管在咕咕的跳动,心脏也急剧的收缩。
只见在房间的正中,确确实实是正中,不仅前后左右,还包括上下的正中,一颗脑袋就那么无依无靠的悬空着,就像一个装满了氢气的气球,冉冉升在半空。
脸朝着房门的方向,眼眶极其夸张的大瞪着,滚圆滚圆的,里面是两个红红的血洞,嘴巴向两侧咧开,像舞台上花脸小丑的大红嘴。
那咧纹几乎沿着嘴角伸展到咬肌后面,上下嘴唇不同程度的分别向上下翻卷,以致于嘴巴洞开着,几乎占据了脑袋三分之一的面积。畅承德只看到那嘴就如一个深洞,里面一团黝黑,完全没有牙齿和舌头等部件,顺着嘴角挂着一条长长的血带,如蜘蛛吐出的丝一般细细的,轻轻的垂下来。
可能因为那上扬的嘴唇的关系,颧骨上的肌肉也以一个怪异的姿态扭曲着,感觉像是对着门口在笑。而且有那么一刻,畅承德感觉眼眶里那两个血洞里有东西飞速的转动了几下,那整个头也似乎在轻轻的摇摆着。
起初看这则报道的时候,林泉并不以为然,还抽空不自觉的吃了两个生煎,可是当看到隆凌梅描述常升荣断头的死状时,心里就隐隐有些发毛起来,脑子里仿佛有些东西在不自觉的往外蹿。
当看到畅承德讲述后来的经过及那颗悬浮在半空的头时,林泉的全身彻底的紧缩起来,每一个毛孔都开始从外至里冒出寒气,脊背上像是爬满了软体动物,从脖颈直到尾椎如过了电一般一麻到底,脑子里被过滤的影响像水底的气泡一样‘砰’地冒了上来,然后炸裂,溅得四周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