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无非就是那么一两个。”南山抿唇。
“我帮你。”玄清亦沉声。
“我心里有数。放心。”南山清那个姑娘她是了解的，没有南山惜在她旁边吐坏水教唆，她没有那个脑子和胆量当街雇凶杀人。
她嫉妒狠了她，她和她的姨娘搞了出“天女”的谣言，南山云也希望吴家的金山银山能一直为他所用，便对她们狼狈为奸视若无睹。
最重要的是，南山清想要嫁一个权贵，她有软肋。
用帕子轻轻擦了擦玄清亦额头渗出的细密的汗珠：“我自己的因果，我会安然度过的。”见玄清亦微微点了点头，南山笑笑没再说话，只是更轻地掖着他的额角。
他的逆鳞处又在疼了吧？
这剜心之痛，大概也跟山神印有些关系，毕竟青龙灵骨沉睡，再没有什么能牵制山神印，即使它也同样沉睡着，但它是上古神器，是她灵脉的一部分，即使只是这样安静地存在他的体内，对玄清亦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马车在街上走着，路上的砖石有一处狭小的浅坑，经过时，车厢有一瞬间的颠簸，玄清亦身子晃了晃，牵动了身上的伤病，额上又一阵细密的汗珠渗出。
南山脸上也露出焦急之色，如今他俩都是半人的灵体，因为因果受伤时，痛楚将是人类的百倍千倍，就像当初被敖翼钉下追魂索般，她清楚地记得那令她觉得天旋地转的痛感。
捻捻手指，南山察觉到自己今日是制不出上好的伤药了，只剩下一点点麻沸散，将就着能顶点用，于是将剩下的一些药粉洒在他的伤口处。
只是心口那处旧伤，麻沸散也无用。
咬破手指，轻轻扯开他的领口，将指尖血滴在他心口。
痛觉陡降，玄清亦从迷糊的状态下清醒过来，抓住她还未来得及抽离的手：“我不疼。”
轻轻将手拿到自己面前，玄清亦抽了南山另一只手里握着的帕子，绕在她被咬破的手指上。
一盏茶之后，艾草巷的红色大门在视线那一头出现。
“大小姐，快到了。”阿春轻声在外面提醒。
“好。”南山应着，轻轻拍拍闭着眼的玄清亦：“玄清亦，到家了。”
玄清亦闻声，抬起眼皮看她，点点头。
马车驶进院子后，玄清亦先下了车，见自家主子脸色白得吓人，无神赶紧上前扶着。
南山也走了下来：“阿春，你回去看看婉儿回了没。”
“若是回了，就告诉她我晚点回，若是没回，你再回来和无神去趟一医草堂接上她。”
“好。”阿春踌躇了一会儿，“万一二小姐问起来......”
“无妨，我自会跟他们说明。”今日在主街那么多人看见她和玄清亦同乘一辆马车，反正也瞒不住。
与其让流言添油加醋地转了几手才传进她们的耳中，不如自己先说清楚。
免得连她们也误解她。
“好。”阿春点头，便要出去。
“等等。”南山叫住阿春，转头将玄清亦扶着，“无神，你回清山阁，要是婉儿还没回府，就麻烦你再去趟一医草堂。”
“是。”无神拱手，担心地看了一眼玄清亦，便和阿春出门了。他确实应该回清山阁，街边的人们都必须看到。
阿春刚到门口，就见侧门里伸出一个小脑袋：“阿春姐姐！这里！”
“小梁！”阿春迎上去，捏捏他的小脸：“今日散堂比平日早呢。”平日小少爷和小梁晚膳后，先生会留他们一会儿。
“对呀，”小梁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今日先生说家中有事，便嘱咐嬷嬷督着我们用晚膳，用完晚膳便回来啦。”
“对了，”小梁才想起正事，“二小姐让我在这里等大小姐，她人呢？”
小梁伸长脖子看身后，只看见一辆大大的马车隐在即将降临的夜幕中，却不见大小姐。
“大小姐一会儿便回了，我们先回去。”阿春说着，朝马车的方向摆摆手，便拉着小梁进了门，将侧门掩上。
——
南山将玄清亦扶到书房，没过一会儿，树精嬷嬷便赶了回来，在厨房忙活开了，神尊没怎么用晚膳，先生又受伤了，她听到消息赶紧回来，做点清淡的给他们。
此时，玄清亦正坐在榻上，上衣半褪着，闭着眼，南山从柜子里掏出上一次给他的青玉瓷瓶，将里面的透明膏体用小竹签挑出来，一点一点地涂在他的心口。
轻轻拉上他的衣领：“好了。”
“嗯。”玄清亦轻应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此时，树精嬷嬷敲响了木门，南山开门，接过托盘，门又被轻轻合上。
转身看玄清亦，他已经在桌边坐着了，南山唇角弯了弯，将托盘放在桌子上。
“树精嬷嬷回来得真及时。”马车上她还说亲自给玄清亦开小灶呢。
“嗯。”玄清亦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她面前的碗里，“你太瘦了。”
南山笑着将肉放进嘴里，入口即化，余香袅袅，太好吃了！树精嬷嬷的手艺在妖界果然是数一数二的。
“玄清亦，这几天你必须留在这儿养伤，每日我会来给你诊断。多休息，不要强行运功。”一边吃着，南山一边嘱咐。
“好。”玄清亦瞧着她，眼中布满耀眼的星辰。
“快喝点粥暖暖身。”南山催着。
玄清亦不再说话，舀了一勺清粥往嘴里送去。
“我还是想喝莲花羹。”将清粥咽下去，玄清亦闷闷道。
“好，改天有机会做。”
玄清亦撇撇嘴，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
“吃！”
——
从艾草巷出来，天色已经微暗，南山从侧门回了二姨娘的院子。
此时，二姨娘和婉儿正在前厅看小禹写字，一抬头看见南山进来了，母女二人立刻迎了上来：“大小姐\/大姐姐回来啦！”
“嗯。小禹的字写得真好。”南山点头，走过去摸摸还没来得及放下笔的小禹。
“小禹写完啦。”小禹眨眨眼，巴巴地看着南山，姨娘都让他写了一晚上了，大姐姐来了，他可以不写了吧？
“你这孩子。”二姨娘嗔怪着，还是和阿春一起收拾起了笔墨纸砚，将果盘和零嘴放在了桌上。
“今日玩得可好？”南山问婉儿。
婉儿乖巧地点头，赏花宴不错，那顾不离夫人也很好，还有......一医草堂也很好。
见她脸上粉扑扑地，南山轻笑。这情窦初开的表情她太熟悉了。
“对了，大姐姐，这个你带回去。”婉儿从袖袋中拿出一块令牌，是大姐姐向那清山阁掌柜的借的，好让她从一医草堂回来的时候能租辆马车回府。
不过令牌最终也没用上，她走出一医草堂的时候，那顾不离夫人的车夫在门口等她，说是夫人吩咐将她送回南山府才行。
南山点点头，听着婉儿说顾不离安排得如此周全，心中不免欣喜。
她的徒儿们，都甚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