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顾不离，南山又想起赏花宴来，于是遇到刺客和玄清亦赶来的画面又在眼前掠过。
“庶母，婉儿。”南山将手中咬了一半的果脯放下，呷了口甘草干姜茶，幽幽道，“我要跟你们说件事情。”
二姨娘见南山神色正了正，便和身旁的阿春道：“阿春姑娘，劳烦你带小禹去嬷嬷那里，他也该睡了，明日还需早起。”
“我不！”小禹跑过来抱住南山的腿，“我要听大姐姐说话，还要大姐姐讲故事。”她们要说什么秘密，不能告诉他吗？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也想知道！
南山失笑：“小禹乖，等你这个月休沐了，大姐姐再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是啊，今日先生散堂早，明日定是要加倍检查你们的学问的。”二姨娘也温柔地劝道。
小禹扁了扁嘴，休沐还早着呢，大姐姐与他比以前亲近很多，他也想多和大姐姐说话，可是大姐姐不吃耍赖这一套，姨娘说得对，明日还是早些起来去温书比较好。
小禹就只好作罢，拉着阿春的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见小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二姨娘抓着南山的手关切道：“大小姐可遇到了什么难事？”
婉儿也点点头附和着，巴巴地看着她。
南山被这母女俩出奇一致的表情逗笑了：“你们别紧张，不是坏事。”
见娘儿俩又齐齐松了口气，南山笑道：“我之前和你们提过，我在书院的时候有一个拜把子的。”
婉儿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说过，便点点头继续等着南山说话。
“此人长我几岁，是书院里的师兄，他教了我一些浅显的医术和蛊术，此人如今正在朗州。”
接着南山便把刚才遇刺的事情大概讲了讲，只说是抓逃犯不巧碰上了，免得吓坏她们。
“不想那领头的摘了面具，我才认出他来。”
“面具？还戴面具呐？”二姨娘好奇道。
“是。”南山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们，“他可能是襄亲王。”
“襄亲王？”二姨娘和婉儿齐声道，“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茹毛饮血的鬼面王爷襄亲王？”
二人问着，互相挨近了些，好像襄亲王此时正拿着五尺长的大刀正要挥过来似的。
这么害怕的吗......看来玄清亦在坊间的传言也真是不少。
也是，南越国境初定，战神的故事即使荒唐，也能对邻国震慑一二，何况他战功赫赫，人们难免将他说得神一些，残忍一些......
“倒也不是杀人不眨眼，”笑得抖了抖身子，南山宽慰道，“二姨娘和婉儿妹妹不必惊慌，他虽不苟言笑，但是对我还算厚道。”
杀人不眨眼？不苟言笑吗？
二姨娘和婉儿停留在前半句，就是说还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啊！名副其实的鬼面战神啊！
南山：......
“那他没有欺负大姐姐吧？”婉儿急切道。
“没有没有。就是跟你们通个气，回头再有什么谣言，你们好有个心理准备。”
说到这里，南山也有点怀疑自己多虑了，身在后院的二姨娘和婉儿对玄清亦有此等印象，那外面那些人呢？
确实，想必他们也不敢。
算了，外面的人她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是自己亲近之人的感受罢了。
二姨娘和婉儿她们跟别人不一样，这点她还是清楚的。
就像现在，别人听到襄亲王的名号，都会着眼于他是个王爷，而眼前的两位，却着眼于他在外的虚名会不会是真的而对她不利。
“那就好，那就好。”眼前二人听得她否认，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三人又说了会子话，婉儿说起在一医草堂旁观，眼睛里少见地闪着光芒，好像有一个火种在慢慢亮起来。
南山点头：“不错，我们婉儿如此聪慧，一定能学到本事的。”
“谢谢大姐姐。”婉儿笑。
二姨娘欣慰地看着姐妹俩，大小姐比以前更平易近人了，对她们娘俩的心却一直没变，就因为这颗真心，在这深宅中，她张远溪和孩子过得就不算是太凄惨。
王姐姐病倒之后，全是靠着大小姐在支撑着，好在老爷对她们也有些愧疚，好几次贱人闹上来，他还能阻止一二。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罢了。
二姨娘想着，眼眶发酸，热热的。
“姨娘？”婉儿见自己娘亲红了眼睛，伸出手挽住她的胳膊。
南山也靠过去。
“姨娘是高兴，你们都终于长大了。”老天待她不薄了。
“姨娘。”婉儿也红了眼，抱着她和南山不肯松手。
南山拍着婉儿的背，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这人间的疾苦，她本是已经吃够了的，但看她们这样动容，她心中也还是很不好受。
“好了好了，是妾煞风景了，今日本是好事。”二姨娘见两个孩子一个眼角已经落下了晶莹，一个如从前那样面上不动声色，眼睛里却早已秋水波动，苦涩都入了心，忙擦了擦眼角道。
“是啊，是好事呢。”婉儿才反应过来。
“对了。”二姨娘想起什么事，脸上略带了点懊恼，她差点忘记了正事。
“今日三小姐来了。”
“哦？南山清来找姨娘做什么？”南山挑了挑眉，怎么她还没去找她，她自己就先按捺不住了。
也是，南山清向来如此，没有耐心。
“她来打听襄亲王。”二姨娘看着南山，“想必是向来白日梦做惯了，肖想些有的没的吧。”
“还问大小姐最近是不是找了什么高人得知了襄亲王的行踪。来打听大小姐最近都见过什么人。妾就敷衍了她几句。她得不到有用的消息，骂了几句就走了。”
想起南山说的遇到逃犯之事，二姨娘在脑海中将二者联系了一下，补充道：“莫不是大小姐被救的时候被南山清撞见了？”
“她骂你了？”婉儿和南山同时问道。
“哎这没什么，妾习惯了，妾想着，总有一天我要理直气壮地骂回去，如今还是算了，妾怕她去找你们的麻烦。”
“委屈姨娘了。”南山道。
婉儿也重重点头：“姨娘，我和大姐姐都会努力，一定让你尽快理直气壮骂回去。”
“好，好。”二姨娘听着她们的话，眼睛里蒙着的雾水很快就散尽了。
——
阿春送完小禹就回来了，南山便和她一起往自己的小院子走。
这会子还早，她去看看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