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击十二楼的灰眸人,内力已经明显高于白帝城区的怪物。
甩开死掉的粘液,常安翻了一下那人的身体。
果然不出他所料,脱开外面的袍子,那人的穿着,根本就是五城区的劳工!
“借尸还魂!”
常安目光死死盯着僵硬的躯体,满脸不可置信,这简直是逆转生死的手段,如今活生生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又一个时辰后,常安来到了羊楼的区域。
羊楼的高处,一男子身躯高大壮硕,如一颗炮弹,直接冲向正在赶路的常安。
常安大汗淋漓,不断喘着粗气,连续大战,又两个时辰不停歇地赶路,疲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他目光依旧冷酷,内力气墙稳稳挡住了猛冲而来的重拳。
“抱歉,我没有时间跟你耗。”
常安冷漠的声音,在壮硕男子耳边回响。
长剑闪着寒芒,极细密的一道剑气,从剑身斩出。
那剑气薄得几乎难以分辨,如一张近乎透明的纸,轻轻穿过壮硕男子的护体气墙,然后,又透过他的身体,朝着远处延展而去。
几个呼吸间,一切仿佛停滞,几个呼吸后,男子的内力气墙和腰间,同时出现一道极整齐,细密的切口。
男子自腰部开始,上下错位,整齐分离。
“剑招,切月。”
常安一剑挑出一团黑色粘液。
然后一脚踢开男子,继续向前方赶路。
又一个时辰后。
猴楼外,常安双指震断灰眸人的四肢,挑出黑色粘液,再次赶路。
第四个时辰。
鸡楼,青色剑光闪烁,又一位灰眸人,被常安切成无数碎块。
第五个时辰,已是深夜。
常安面色发白,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他终于赶到了狗楼外。
可此时,狗楼外除了遍地的尸体,空无一人。
常安顿觉奇怪,但他也顾不上这么多,直冲入狗楼之中。
狗楼内几乎没什么尸体,一路到楼顶,常安见到的尸体不超过五具。
但直到楼顶。
“吱呀!”
他推开顶楼的门,死气扑面而来,数团黑色的粘液在屋内乱窜。
地面,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几乎每个人都是被一剑穿胸。
那些黑色粘液见到生人闯入,纷纷朝常安扑来。
常安目光一凛,长剑出鞘。
黑色粘液脱离了躯体,极其畏惧剑神之剑,纷纷避开。
常安岂容它们逃离,剑光闪烁,将那些粘液尽数斩碎。
随后,常安检查了一下顶楼,确实没有看到楚观鱼的踪迹,他又数了一下那些尸体,发现尸体的数量,与黑色粘液正好吻合,五具尸体,对应五团粘液。
“看来是有高手斩杀了这些灰眸人,但没有击杀这些粘液的手段,只得离开。”
常安分析道。
不过此处既然没有楚观鱼的踪迹,那最大的可能性,便是被那位高手救走了。
常安坐下来调息了半个时辰,身体恢复至巅峰。
此刻已是半夜,他睁开眼睛,目光看向那五具尸体。
五人成一条直线倒下,令人诧异的是,它们身上的伤口几乎也是成一条直线。
伤口呈剑伤,就像是一剑直杀五人,剑招之快准狠,当世也难寻这样的高手。
在常安的印象中,当世有此剑法造诣之人,除了他和陌北,恐怕只有楚玉巢,以及素未谋面的大楼主了。
但楚玉巢和大楼主都不太可能,前者轻功实在一般,一剑瞬杀五位同级高手,又不留痕迹地离开,不是楚玉巢的作风。
而后者如果没死,这些灰眸人大概是他的杰作,他又怎么可能杀死自己的人。
“好精巧的剑。”
连常安也忍不住赞叹。
“哗!”
剑光闪烁,五具尸体的衣衫尽数被切开,里面露出几乎一样的五件背心。
“果然。”
常安破窗而出,闪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高处,一道白影无声无息出现,站在阴暗之处,看着常安离去的背影,一闪身,朝反方向离开了。
五个时辰后,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常安出现在了蛇楼的辖区。
其实有一件事情很出乎常安的预料,那些灰眸人袭击了十二楼,将十二楼杀得尸横遍野。
但幽州城里的百姓好像安然无恙,无人受到伤害。
这一系列的袭击,似乎只针对十二楼。
蛇楼区偏南一些,是一条废弃的街。
在本就荒凉的幽州城内,被废弃的街道,就更加没有人烟了。
常安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这里有一家义庄。
义庄的大门是敞开的,其实早已没有了门。
其内白骨杂乱的堆积,与其说是义庄,倒不如说是乱葬岗。
死去不知多久的尸体,都是随便往里面一扔,时间久了,白骨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坡。
常安翻找了许久,这里只有风化的白骨,根本就没有新尸。
前些日子,赤帝城区死去的劳工尸体,已经悄然无踪。
但他来此,并不仅仅是为了那些劳工,确切地说,他来到此处,正是为了检查这些尸骨。
“哗!”
长袖鼓动,内力随之刮起一阵风。
霎时间,如山的白骨随风颤抖。
常安猛烈一掌推出。
“轰!”
白骨堆炸开,无数白骨崩至半空中。
常安目光如炬,以极快的目力,仔细观察着那些枯骨。
片刻,他又大手一挥,院子的侧屋,半开的破旧木门被内力轰开。
里面空旷无一物。
然后,半空中的枯骨被常安尽数打入空旷的侧屋内。
接着,他故技重施,又炸起数具枯骨,观察之后,又将它们打入侧屋之中。
如此循环往复,整整三个时辰,他才将整个义庄里的白骨,尽数检查完毕。
常安疲惫地揉了揉眼睛,吐出两口浊气,转身离开。
刚踏出义庄,天空中传来一阵“咕咕”的叫声。
目光循声转移,天边的西北方,一只白色的信鸽出现。
不多时,信鸽落在他的肩膀。
常安展开信纸,只见信纸上的字迹很是清秀,上面写着:
剩余袭击者已荡平,大管家和陈布衣均生还。
常安揉碎了手中的信纸,摇头笑道
“这两人还真是命大。”
半个时辰后,常安又出现在张大爷的面食铺子。
“哟,年轻人又来了。”
常安微微一笑
“可不是,惦记您的面呢。”
张大爷鼻子轻轻嗅了嗅,皱眉道
“哪来的臭味。”
他寻着味,闻到了常安身上,随即捏住鼻子
“年轻人,这是多久没洗澡了,我这邋遢的老头子都受不了你这味。”
常安苦笑一声,闻了闻自己身上,混合着汗臭,尸臭,以及血腥味儿,连他自己都有些受不了。
“唉,没办法,天生劳碌命。”
常安坐在老位子,叹道。
张大爷白了他一眼
“你这年轻人好不老实,穿得这么阔绰,怎么会是劳碌命。”
常安看了看自己身上
“天天在死人堆里打滚,可不是劳碌命?”
张大爷背对着常安,闻言,转过身笑道
“那怪不得别人,都是你们年轻人那,心里不安分。”
常安沉默了片刻,道
“年轻人要是安分了,就不叫年轻人了。”
“昨儿个城里死了不少人啊。”
张大爷突然提了一嘴。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不可能瞒得过城里的居民。
“是啊,死了不少人。”
“怎么样,你没事吧。”
张大爷看了看常安。
常安闻言,站了起来,张开双手转了一圈,笑道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事。”
张大爷叹了口气
“那些大人物天天打生打死,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常安又坐了下来,两根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冷不丁说道
“张大爷,你可见过这十二楼的大楼主?”
张大爷忙碌的背影突然一滞,随后笑道
“我怎么可能见过大楼主。”
“哦对了,不过,大楼主不是死了么?”
常安颔首
“是啊,死的可惨了,现在十二楼又死伤惨重,怕是一蹶不振喽。”
面香味儿传来,张大爷端上了香喷喷的面。
“还是这面好吃。”
常安闻着那面香,口水都流出来了,打了一晚上,他可太饿了。
吃饱之后,常安满意的拍了拍肚子,丢下一两银子,便离开了。
面食店所在的街道,离大院不过三条街的距离,常安边走边逛,一炷香的功夫,也走到了大院不远。
遥遥看见大院的门尚还敞开着。
常安有些奇怪,自语道
“他们这是出门逛街了吗?”
可走的越近,常安便越觉得气氛有些奇怪。
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常安加快了脚步。
“血腥气!”
常安双眼微眯,他闻到了一股血腥气,从大院飘过来。
“哗!”
他不再慢悠悠的走,而是直接一个翻滚跃起,施展轻功,赶至大门。
门前,两个人静静地躺在地上。
周自横卧在血泊之中,背部一道剑伤贯穿前胸。
另一旁,宛朝阳手中握着断剑,满身伤痕。
“周兄,宛兄。”
常安大急,跑到二人身旁。
他握住周自横的手,一阵冰凉感自手掌传到心底,周自横的全身已经僵硬,显然是死去多时了。
“咳咳!”
身旁传来一阵咳嗽,宛朝阳竟然还有气。
顿时,常安将宛朝阳扶起,提起一股内力,输送至他体内。
宛朝阳惨白的面色,略微泛起红光。
他缓缓睁开眼,看到面前的人。
“常安兄,咳咳……快去救孩子!”
常安这才想起,那五个孩子也不见了!
“宛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宛朝阳轻哼道
“大楼主……咳咳,大楼主在门前设了结界。”
常安惊道
“大楼主果真没死?”
宛朝阳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却见此时的宛朝阳,全身上下,布满各种兵器的伤痕。
“那人……咳咳……那人蒙着面……使了七八种武器。”
说着,宛朝阳眼里露出一丝惊骇之情,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画面。
“就是大楼主……与采石场……杀人手段……一样……”
然后,宛朝阳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