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查到什么了?”任白问。
“户江河,他除了是个傻子,他还是章顾的弟弟。”敬美筱的语气中,满是对户江河的不屑。
“他是个傻子这事儿我知道,”任白听完这信息量颇大的话有点懵,“可是他?章顾的弟弟?”
这两个人她怎样都联系不到一起去。
敬美筱扬了扬手机:
“咱们都知道,章顾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你们俩也是因为这个感觉特别同病相怜的,对吧?”
“对啊,他爸不是他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嫌他丑,觉得他不是亲生的,然后和黄阿姨离的婚吗。”
“是,他这个混蛋爸,恰好也是户江河的爸。”敬美筱平静地吐出一字一句。
“啥?”任白瞪大了眼睛,“可户江河他姓户啊?”
“刚才,我看了一眼咱们学校的校园微博,刚好说的是章顾坠楼这件事儿,我就把这件事儿当作惊醒转发到咱们心理系了,也趁机套套户江河的话,你知道他,总企图追我的。”敬美筱说。
“所以你就用了美人计。”
“咳,我就撒了个娇,”敬美筱说得满不在乎,“我发了之后,看见户江河跟着回复,就私聊跟他说,那人我是亲眼见着坠楼的,现在感觉怕得不得了,现在都不敢走那个地方,怕有冤魂。你知道那孙子说什么?”
“什么?”
“这孙子不打自招,说自己和章顾认识,说起来,还是章顾的弟弟呢。”说罢,敬美筱把手机递给任白,让她自己看聊天记录。
“果然是同父异母的弟弟,可不对啊……”任白翻着聊天记录自言自语。
当然不对,户江河、任白和敬美筱都是98年出生,章顾是96年出生,也就是说,章顾两岁的时候,章顾的混蛋爸就和小三在外面生了户江河,只是到了章顾8岁的时候才跟黄阿姨分手。章顾原本叫户章顾,但是黄阿姨在离婚之后又不想让章顾继续姓户,又不想被别人看出来章顾是单亲家庭,改名的时候便直接剪掉了户这个姓氏。
“不仅如此,户江河还说,要和他爸一起去参加章顾的葬礼。”敬美筱说。
“这俩还能算是人吗?”任白气不打一出来,章顾的渣爸自己在外出轨,还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反诬黄阿姨和章顾,现在还要在葬礼上出现来恶心人?吊唁是假,谋利是真吧!
“咱俩跟户江河当了一年的同学了,你觉得他像个人?”敬美筱想想都觉得恶心。敬美筱自己生得漂亮,因此追她的人自然不在少数,户江河也是其中之一。但是户江河竟然堂而皇之在各大社交网站上吹嘘敬美筱是他的女朋友,还放出P图的两人的“合照”,一度让所有人真的认为敬美筱真的是户江河的女朋友。原本敬美筱有一个谈着不错的男性朋友准备进一步发展,被户江河一脚掺和黄了,还让男性朋友觉得敬美筱在养备胎,又给她扣上了实实在在“渣女”的帽子。而敬美筱看在两个人都是一个师门下的同学,低头不见抬头见,更是不好发作,只能任由流言被时间冲散。
“不过,你没跟他撕破脸,现在看也是好事。”任白说。
“哦对,”任白突然想起刚刚拍下来的纹身,“你看看这个,语句语法根本不通顺,但是是章顾新纹的纹身。”
“纹身?我怎么没记得你说过章顾好这一口啊?”
“我也不记得他好这一口啊?所以可疑。”
敬美筱看着照片,确实纹身上的语句和语法都不通:
“这不对啊,你想,章顾考研之前是做笔译的,不可能基本的语法和拼写都不知道吧,除非……”
“故意的。”二人异口同声。
黄勤眼睛失明全盲,自然不知道章顾新刺了纹身,而且章顾在研究生刚刚开学的时候就因为身体原因申请了带独立卫浴的单间宿舍,那这个纹身,便只有任白能看到。
“我再看看,可能是留给我的话。”想到这儿,任白又拿回了手机,开始仔细研究。
“快到病房了,快收起来。”快进病房门口的时候,敬美筱轻声提醒了一句。
任白不懂声色地锁了手机,塞进病号服的口袋里。
于娟看见任白回来了,赶忙迎了上去:
“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妈,”任白抬起头,“我怎么可能和我一起拼首付的人分手呢。”
“什么?我一直以为是你自己为了摆脱你爸啊……”
“是的妈,一开始确实是这样,是我一个人,拼了命地打工。但是章顾他是个有担当的人,他不忍心只有我一个人努力两个人的未来,我们是相爱的,命运也就会捆绑在一起。我爱章顾,是因为他不是任家强那样自私的人,年轻的时候索父母的爱却不爱父母,结婚要求主导爱人却不爱爱人,老年要求子女孝顺却不会体谅理解。”任白说。
“我知道章顾是个好孩子……”于娟说。
“他是个好人。”任白说。她不觉得孩子是一个好的称呼,孩子意味着没成熟、没担当,需要得到依赖,而章顾他哪怕经历了那么多坎坷也不忘去善待生活,善待她,去承担应承担的责任。
“妈,你是不是后天要出差?”任白突然问。
“我不准备去了,你还病着呢。”于娟赶忙说。
“妈,我没事儿,你放心去,这儿有筱筱呢,”任白知道于娟这次一出差就是两个月,是自己寻求真相的好机会,“正好我这两天也想陪陪章顾的妈妈,刚失去儿子,她估计也不知道该怎么活了。而你在任家强身边,我也总是不放心。”任家强虽然思想上是个混蛋,但却是个遵纪守法的混蛋,他从来不打于娟,却只对于娟进行精神上的压制和打击,让于娟更加生不如死,却拿他毫无办法。
“好孩子,那你要注意保护自己啊。”于娟想想,觉得任白想的周到。
于娟看见时候不早,自己还有工作在身,便拜托了敬美筱照顾任白,自己先离开了。
窗外的夕阳西斜,任白扭头看着那漫天的落日余晖,便知道,她的章顾,她的爱人,真的走了,虽然走了,但是却将自己的器官奉献给了更多的人。
也许,这是章顾的死,也是章顾的生。
你的生死,我都已经历。
我定会给你一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