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刑警、海琳娜和任白把能用的方法几乎都用了一个遍,但是夏织冉这里却始终打不开缺口。
几个人一筹莫展,只能看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任凭梁鹏志与逃脱制裁越来越近。
只剩下一个小时了。
大家能做的都做了,比如拿到夏织冉的病历报告,证实是长期禁闭和虐待导致的生理和心理疾病,但却只能是制裁梁鹏志的间接证据,根本扳不倒这样一个人。
任白感觉自己就要放弃了。
“梁鹏志指使我把章顾的抗抑郁药换成了安慰剂。”一个熟悉的声音想起,任白转过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高锟然。
“你怎么来了?”任白本不想让高锟然说出来这件事,怕把他也牵扯进去,毕竟高锟然的本质善良,他理应有一个大好的未来。
“不是我,是我们。”高锟然向门口望去,孟梦还有其他很多女学生都站在外面。
任白数了数,大概有十几个人,她们都是被梁鹏志xing骚扰过的学生,有的是本科、有的是硕博生,甚至有的已经毕业了。
“我们已经跟学院还有学校都说了,”孟梦说,“这几天锟然把我们都找了出来,我们觉得,不能再站在幕后被别人保护,我们也要站出来,才对得起那些曾经帮助过我们的人。”
虽然只能要求梁鹏志赔礼道歉,赔偿应当的损失,但是从无到有,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对了,”任白突然说,“高锟然之前并不知道换的是安慰剂,他只知道梁鹏志让他把抗抑郁药加给章顾。”
“章顾?”其中一个刑警想了起来,“就是你们之前一个来月跳楼的那个男同学?”
任白点了点头。
“这孩子有抑郁症?”刑警问。
“对,我是他女朋友。我知道的是,在他大三大四的时候就诊断抑郁了,但是具体再往前有没有我不是很清楚。”任白说。
“我知道了。”刑警仿佛欲言又止的样子,而这样一闪而过的表情,刚好被任白捕捉了下来。
最终结局依然抵不过放梁鹏志这个人渣走,所有人只能自我安慰式地欣慰——
至少他没有办法再伤害夏织冉了。
几位女性刑警将夏织冉送到了东政大学的精神健康安置室,希望能够在这里获得良好的精神健康支持,最好能在不久的将来指认梁鹏志,毕竟现在万事俱备,只差夏织冉了。
任白反复地安慰着自己,说梁鹏志已经丢了工作,而且不能再当老师,已经是对他的惩罚。但是任白心里清楚得很,他知道这根本就算不上惩罚,甚至根本就算不上小惩。如果这就结束了的话,那被逼自杀的方宛澜怎么办,现在还在自杀谜团里陷着的章顾又怎么算?
唯一真正让任白开心一点的事情,就只有高锟然没事了吧?
任白把敬美筱打发回了家,自己一个人蹲在宿舍里,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就那么坐在床上,仿佛坐化了一般。虽说敬美筱回了家,但还是坐卧不宁,她太清楚任白了,那就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当亲眼见到自己这么长时间所做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任谁都不能平平静静地再这样过一生了。
任白披着一件很久以前章顾留在自己这里忘了拿回去的外套,看着太阳落了,又升起来。就这样直直盯着窗外,把两只眼睛都瞪出了猩红的血丝。
敬美筱最终还是回到了宿舍,但却始终不敢进去,只能在外面轻轻地敲门:
“白白,你还好吗?你别吓我啊?”
“白,你不能这么不吃不喝你会垮的啊!”
“你开开门,让我看看你行吗?我看你一眼就走。”
敬美筱一遍一遍地敲门,手都磕红了,但是任白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最后敬美筱心一横,把钥匙插进了锁扣。只见宿舍还是一如既往地干干净净,任白蜷缩在床上,应该是睡了过去。敬美筱踮着脚一望,任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痕,许是哭累了。只是一天不见,任白仿佛缩小了不少,一个蒸蒸日上的年轻人就这样在一夜之间成了耄耋。
敬美筱拉着被子给任白掖了掖,免得着凉,又把买好的吃的一部分放在任白的床边,一部分放在桌上,再难受总不能累垮了身子。
刚刚关上门下楼,敬美筱就看见坐在楼梯上的高锟然。
高锟然胡子拉碴,应该也是守在这儿挺长时间。
“你怎么坐这儿啊?”敬美筱问。
“我怕出事,但是又上不去。”高锟然说,“所以就拜托了宿管阿姨打扫卫生的时候随时开门进去看看,如果出事我马上就上去。”
“唉,也真是难为你。”敬美筱说,想着高锟然前几天才被任白拒绝,换做别人怕是早就与任白形同陌路,难得高锟然还惦记着她。
高锟然笑着摆摆手:
“这有什么的,我喜欢她,是我的事,她接不接受,是她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一辈子都做不到章顾在她心中的那个位置,但是,怎么说呢?”
“嗯?”敬美筱也坐在了楼梯上。
“这几天我也想开了,这样的喜欢,不是狭义的那种喜欢,更像一种祝福吧。在她最艰难的时候,在她最不相信自己的时候,能想起来还有我这样的人,无论她怎样都愿意认真地爱着、喜欢着她。”高锟然看着天,东宁市的盛夏把白天拉得很长很长。
“你不会不甘心吗?”敬美筱问。
“当然不甘心,”高锟然低下了头,“她以后如果遇见了下一个人,和章哥一样好,或者比章哥还要好的人,她可千万别告诉我,一旦那男人对她不好,老子蹲了监狱也要锤爆那男人狗头!”
敬美筱突然感觉到,当年的任白和章顾愿意为了两个人长久的幸福愿意去延迟满足自己的需要,这是一种不同于旁人的爱与喜欢;如今的高锟然对任白,拿着自己的喜欢去祝福心中的那个人,这不也是一种高于平凡的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