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别紧张啊,”敬美筱赶紧说,“那是我同学,他……”
“他死了。”很显然黑子也知道这件事。
听到“他死了”三个字,任白忍不住哭了出来,连手机都差一点扔了,亏着高锟然赶紧抱住了手机。
他死了,这是一件真事儿啊。
敬美筱点了点头。
“所以,你想干嘛?”黑子又问了一遍。
敬美筱深吸了一口气说:
“他是我闺蜜的男朋友,但是我们都怀疑他不是简单的自杀,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害他的人是谁,但是我们没有证据。”
“我也没有,你走吧。”黑子面无表情地说。
“你记得他,你还关注着他的死讯!你凭什么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任白在电话的另一头忍不住喊了起来,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任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失控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多、频率更是越来越高。
“你开着视频?”黑子想上去夺下手机,还没等敬美筱反应过来,黑子已经一把夺过了手机。
刚想摔,黑子低头一看,任白在镜头那边已经泣不成声。
黑子突然说:
“我相信你们了。那个男的的手机桌面就是她。你们难道连他的手机都没有吗?他手机上可是什么都有。”
“我们已经看过了,被人删得干干净净。”敬美筱说。
“好吧。”黑子坐了下来,把手机调整了一下,镜头正对着自己。
任白在高锟然的安抚下,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看着黑子的样子,满脸都是期待。
“我也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黑子说,“我只能告诉你们当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三个月之前,黑子纹身店因为地角不好,几乎就要在倒闭的边缘了。但是黑子的生计全靠这家店,虽然说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是黑子还是对这家纹身店有了感情,便出门去发名片,想要招揽一些生意。
那天黑子记得格外清楚,一上午的时间就发了六张名片,还有三张直接被人扔了,黑子走得口干舌燥,鞋带也断了一根。黑子心想找个地方歇歇脚,便坐在一个花坛旁边,就在整理自己鞋子的时候,不知道哪儿刮来一阵邪风,把名片全都吹散了。黑子刚骂完今日诸事不宜,就看到一个男生已经帮着自己把随风散到地上的名片整理了不少,黑子也赶紧蹲下来捡名片,男生却让他不要动,毕竟脚都走肿了,鞋也不舒服。
等到男生把名片都如数交到黑子手上,黑子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就递给了那男生一张名片。
没想到那男生竟然收下了,把名片揣进了衣兜里。
那男生便是章顾。
章顾接过名片转身没走几步,突然头一阵眩晕,周围的行人仿佛都恶狠狠地直接朝着他扑过来,章顾虽然知道自己又开始犯病了,但是却对当下的情况无可奈何,尝试着走了几步便跪倒在地上。
黑子也顾不上自己的难受,赶紧连拖带拽地把章顾扶到花坛上。
过了十几分钟,章顾稍微清醒了一点,便往外挪了挪,和黑子隔了有一个人宽的距离:
“谢谢。”
“没事儿,”黑子说,“那个,我能知道,你怎么了吗?”
“啊,就是日常发病,我很少出门,今天是不得不出,吓着你了?”
章顾说得云淡风轻的。
“啊,也没什么。”黑子说。
章顾又坐了一会儿,跟黑子道过谢就离开了。
然而,过了快要一个月,章顾竟然顺着名片上的地址又找了过去,这是黑子始料未及的。
“他问我,能不能纹一段话,我说行,但是那话我看不懂。”黑子与任白说。
“他当时精神怎样?”任白着急地问。
黑子又陷入了回忆。
当时的章顾精神很不好,甚至在纹身的时候都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但是不论清醒迷糊,都只不停念叨着:
“她会懂吧,她不要懂。”
八个字,说尽了章顾的为难。任白当然知道章顾是什么意思,他希望自己能懂自己在死前留下的线索,因为章顾信任她,希望她能够接棒查下去;可是又希望她不要懂,因为她一旦懂了,哪怕没有一生,也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任白不得安宁了。
当时的章顾眼眶塌陷,清瘦了不少,这些是任白不知道的,那段时间任家强时不时就会派人跟踪任白,虽然任白从来没有戳穿,但是那些跟踪的人她却全都察觉到了,因此她也没有冒险和章顾有什么过多的接触,甚至见面也只是很远很远地望上一眼。
而章顾当时已经没有那么清醒了,不知道是忘了任白还是记得两个人的约定,也并没有主动去找她。
细细算来,他们到最后都没能好好说再见。
黑子仔仔细细地给章顾纹了这纹身,一笔一笔都力求完美。
“他好像已经完全迷糊了,但是应该是你一直在支撑着他吧。”黑子说。
任白早就在另一端泣不成声。
高锟然见任白哭成这样,便接过来手机:
“那他当时,是不是穿了一件挺旧的运动外套?”
黑子点了点头。
“哦对了,”黑子好像又想起来什么,“当时我纹身的时候,他睡着了一会儿,还说了梦话。好像在说什么,如果能活着,一定不会什么什么的。”
“一定不会什么?”高锟然追问。
“后面说得很含混,我也没听清。但是我感觉,他好像预见到了什么。”黑子说。
高锟然和敬美筱道过谢,便关了视频。
临走的时候,黑子突然跟敬美筱说:
“你知道吗?”
“嗯?”
“我不信什么至死不渝的鬼话,但是那个男人,还有你闺蜜,给人一种爱情的新解释。”
“什么解释?”敬美筱真的有点受不了黑子话总爱说半拉儿了。
“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况,所以我只能有一种感觉罢了。毕竟现在这个鬼社会,能把恋爱谈成托付终身的战友、伴侣、朋友的,也确实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