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得很好。”蒋华说。
任白眼角里还有眼泪,定定地坐在那里,过了许久才说了一句话:
“我还有很多话没说完,他却又走了。”
“但是我相信,他也解答了你很多地困惑和纠结,对不对?”蒋华说。
这点毋庸置疑。任白点了点头。
“那你的问题相比于之前,少了一个也是赚到了。”
任白跟蒋华道谢,便转身离开了咨询室,可是刚走没几步,任白就听到了护士站的嘈杂。
“咱们这边是精神科,没有预约和患者或是陪同家属的同意您是不能进去的!”
“而且我们这边还没有到探病时间,您这边也需要先等一下!”
“我是你们病人的亲老子!这都不能探视?!”
一听到“亲老子”这三个字,任白条件反射一般哆嗦了一下,该不会是任家强吧?
任白哆哆嗦嗦地回头一看,确定不是任家强,这才松了一口气。
果然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啊,如果真正爱着,哪里还会这样撒泼打滚?应该尽信医生护士会给自己的孩子最好的治疗才是。
任白往病房走去,从门外看到另一个病房中有个孩子在不停地拿头撞墙,嘴里嗷嗷大喊:
“他不能来!不行!我不要!”
任白怕孩子出事儿,顾不得想太多,便冲进了病房,拿手捂住了孩子的额头,孩子抓挠只见,任白看到了很多处伤痕,有些是自己自残所致,而有些,却实打实地被别人一鞭子一鞭子打出来的。
任白看得触目惊心,赶紧把孩子揽进了怀里:
“不怕,护士在外面挡着呢,没人能伤害你,你在这里是安全的。”
孩子稍微平静了一点,嘴里却念叨着:
“我错了,我乖乖的,我听话,我再也不敢了……”
一遍又一遍,仿佛上了发条一样。
任白也没闲着,一遍一遍地告诉他:
“别害怕,你没有错……”
孩子仿佛听进去了任白的话,嘴里的念念有词也慢慢地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任白:
“你也是这儿的病人?”
任白点点头。
“这里很危险,不安全,你快走吧,我保护你!”孩子冷不丁说了这样一句话。
任白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孩子推进了床底下。
任白的反应远远不及曾经,只能任由孩子把自己塞进去,然后静观其变。
然而,护士最终还是没有拦住那个男人,那男人气势汹汹地闯进了病区,一个病房门一个病房门的打开,虽然有男护士拦着,但是那男人五大三粗,最终还是没有挡住那男人打开孩子的病房门。
只见孩子好像早有准备一样,拿出一把塑料制的假小刀,这小刀并不能伤人,病房里也不会允许有利器出现,但确实孩子唯一一把“趁手的兵器”。那男人一推开门,孩子就拿着那把小刀突然大喊:
“别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男孩拿着那小刀直直地捅进自己的肚皮里。
任白一看不对,虽然那把小刀并不会伤害到那个孩子,但是那孩子的行为却是一种应激情况下的自我保护,便赶紧从床底下钻出来,抓起一把花盆里的土就朝着那男人的眼睛扬了过去。
男人被迷了眼睛转过身去,孩子见状,也慢慢地缓了下来,没有刚才那般紧张有攻击性了。
任白趁乱让孩子出去走到自己的病房里由敬美筱照看着,顺手换掉了床下的病历卡。看到这里,任白已经猜出了十分八分,这男人应该是一个家庭暴力惯犯,孩子可能是通过自残的方式吓唬过这男人,也保护过自己的母亲或者家里的其他女性亲人,因此产生了自己一套防御的方法,不然,谁会如此害怕自己的亲爹。
等那男人把自己的脸清理干净,任白捡起了男孩的那把塑料小刀,直冲着那个男人:
“你是谁?”
看着任白,那男人也懵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到那令人恶心的嘴脸:
“你滚开,是不是你把我儿子藏起来了?”
“这是我的病房!啊啊啊!!”任白瞬间尖叫了起来,疯病不就是,总得演得像一点。
那男人还想找床尾的病历卡,可是早就被任白藏了起来,男人来来回回翻腾了一遍都没什么结果,只能退出了病房。
男人还想去别的病房去看一看,但却被男护士和闻讯上来的保安拦住,直接给押到了保安室。
任白确定安全了,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张病历卡都被自己攥出汗了。
回到自己的病房,任白看见那孩子正吃着敬美筱给的巧克力,坐在病床上两条腿来回摆动,这才有了一点孩童该有的样子。
“你怎么一出门就出事儿?我不能再让你出门了。”敬美筱假装生气。
“我哪知道,我快出院吧,您看怎么样?”任白有点委屈,她也不想撞见这么多事情,但是又没办法,她撞见了又不能不管。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儿啊?”敬美筱小声问,虽然刚才外面的嘈杂她也听到了,但毕竟还是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任白拉着椅子坐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你问问这小子吧。”
看到这孩子不似刚才那样害怕,敬美筱和任白走了过去:
“你能告诉姐姐,刚才为什么会发生那种事情吗?”
孩子慢慢把刚才吃得正香的巧克力放了下来:
“那是我爸爸,他打我,但是只要我把自己弄出血,他就害怕了,就不敢动手了。他一喝酒就打人。”
“那是谁把你送进来的呢?”敬美筱问。
“是邻居王奶奶。”
“那在这里有人照顾你吗?”任白问。
“护士姐姐对我都很好。”
几番交流下来,任白心里也有了数。这孩子叫景小男,妈妈受不住丈夫的打骂在半年前离家出走了,留下景小男一个人承受着这个暴力的男人,邻居看不下去,便帮着他申请了医疗救助,报了警,把孩子送进了医院,可是这男人因为证据不足,随便关了几天就被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