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虽然困难很多,但是孩子的命保住了。”
听到这句话,周克籁差一点哭了出来。
明明那就是一条人命啊,为什么大家都可以不在乎。家人可以把她活埋就当无事发生过,陌生人可以再将她挖出来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于情于理,那都是刚刚来世上走一遭的孩子,怎么就能被如此对待呢。
周克籁给孩子缴了费用,看着那娇小的孩子被推进了新生儿加护病房。警察叫来了儿童福利机构的社工,以便将女婴收容。
来做交接的社工是一个较小的南方女性,但是眼神坚定,似乎散发着一种让人不忍移开双目的光芒。
“你好,我是安明,越穗儿童福利院的社工。这么晚找我来,我听说是有一个弃婴。”简短干脆的开头,让周克籁更是对安明产生了几分好奇。
“安姑娘你好,是这样的……”警察给安明讲了一下事情发展的始末。现在所有事情都没有下一个定论,只有这个女婴有了定论,那就是——
这孩子不会再有她的家人将她领回去了。
“我知道,”安明大概听完了事情的经过,“但是这件事情我们也非常难办,首先孩子如果不能确定亲生父母确实没有办法抚养的话,才能进入到我们福利院,不然,孩子是不能办理手续的。从墓地里面扒出来的孩子确实很少见,但是弃婴我们每天都能看得到,不是我心肠硬或怎么样,只是这个孩子确实需要证明没有人能对她进行抚养。”
安明说的是实话,其实从安明个人角度来说,她是非常希望这个孩子能被收容的,她很清楚哪怕这个孩子最终被自己的家人接了回去,那也无异于刚出龙潭就入虎穴。然而规则摆在那里,她作为一个小小的社工,是没有办法违抗的。
“那怎么办啊?总不能看着这个孩子饿死啊?”警察有些着急了。
“你听我说完,”安明说,“需要你们从中协助寻找女婴的家庭,如果三个月寻找无果的话,我们就可以为她办理收容了。”
安明见过千千万万在越穗市被抛弃的女婴,在福利院,除了先天疾病或者残疾的孩子,身体健康的绝大多数都是女婴。安明和她的同事门在村子里做过男女平等的宣传,在孩子命悬一线的时候解救过她们,出庭作了无数次证人去指正那些无良家庭的遗弃行为。
但是,他们几年来的力量,相比于几千年的重男轻女,实在是杯水车薪。
“好好,”警察一听有门,赶紧答应下来,好像下一秒安明就会改变主意一样,“我们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对,孩子你们起名字了吗?”安明问。
“还没有。”几个人忙活了一宿,哪能还记得起名字这种事情。
“叫安珊吧。”安明说。
“为什么?”
“福利院里,女孩都姓安,男孩都姓国。合起来就是安国。”安明说。
“那你……”警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对,我也是。”
安明也是福利院长大的孤儿。
安明也是万千被遗弃女婴的一个缩影。
但是安明是幸运的,在她没有生存能力的时候福利院给了她一口饭吃,在她想要继续深造的时候又恰逢好心人捐助。但是更多被遗弃的孩子,他们可能连这个世界都没看上几眼,就已经离开了。
而另一边的梁鹏志,正气喘吁吁地躲避着抓捕。
这里是待不下去了,梁鹏志想,但是更让他困惑的是,明明婴灵已经快要成功了,为什么他还是被抓了?
而且,周克籁还夺走了他的婴灵。
此时的婴灵就是梁鹏志的命根子。
而此时,梁鹏志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这婴灵,和你没有羁绊。”
“羁绊?什么羁绊?”梁鹏志反问那声音。
“人生而在世,有血液的羁绊,有感情的羁绊,有地域的羁绊。羁绊越多,联系越近,炼的尸体自然更加得心应手。”那声音说。
梁鹏志似懂非懂,上哪里找这样的人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梁鹏志躲了很久,因为精神高度紧张反而困意袭来,那声音也跟着飘远了。
清早起来,梁鹏志发现自己躺在一口棺材里,身子底下还压着一个尸体。看腐烂的程度,人已经去世很久了,连寿衣也都退了色。这是一片没有受管辖的墓地,原本应该是zf统一管理,结果村子又在说村民自治,推来推去混来混去变成了两不管的地区。
久而久之,这样一片墓地也就荒了下来。只有各种横死的人会被埋在这里,也鲜有人过来祭奠。
梁鹏志认得这里,这就是他昨天偷婴儿的地方。
越穗市到了盛夏愈发闷热,而这里却是少有的清凉。梁鹏志也不管是风水气候的问题还是阴气重的问题,现在的他,似乎正常人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梁鹏志眼珠子一转,对了!
梁珈蓝。
童贞之女,血液和感情之间的牵绊,这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
现在的梁珈蓝蠢笨不堪,唯唯诺诺,交代给她唯一一个任务就是与梁明明好好玩,好好讨一个欢心她都做不好了,还不如将她炼化作为傀儡被自己所用。
而现在,梁珈蓝被梁冬梅偷走了,他该去哪儿找呢。
梁鹏志从棺材里翻出来,靠在棺材壁上。现在他才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不知道梁明明一家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竟然在前一段时间有意疏远自己了。
现在的梁鹏志似乎全然没有什么指望了,只希望这样一个傀儡尸能让他逆风翻盘吧。
梁冬梅抱着梁珈蓝藏在一处城中村里,这里人员混杂又密集,不管是谁来这都会被转得晕晕乎乎,梁冬梅看着始终不说一句话,低头玩着手指头的梁珈蓝,突然悲从中来。
明明走上偏路的是她梁冬梅,为什么要报应到自己的女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