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冬梅抱着梁珈蓝藏在一处城中村里,这里人员混杂又密集,不管是谁来这都会被转得晕晕乎乎,梁冬梅看着始终不说一句话,低头玩着手指头的梁珈蓝,突然悲从中来。
明明走上偏路的是她梁冬梅,为什么要报应到自己的女儿身上?
梁冬梅正想着,脑海中突然闯进周克籁的模样。
他又是谁?
他为什么要来找梁鹏志?
梁冬梅这一天跑来跑去实在是太累了,抱着梁珈蓝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只是就算睡了,梁冬梅也并没有睡得很安稳,有那样一个梦境不停缠绕着她:
梦里的她,看见梁鹏志喝着人血,吃着似乎能够致幻的药物,满嘴是血,却又异常满足,仿佛在吃着什么玉盘珍馐一般。梁冬梅忍着浑身的恶心朝着梁鹏志的方向走过去,竟然看见那盛着人血的容器是婴儿的人皮,那人皮上还挂着一个皮筋手绳。
那分明是在梁珈蓝刚出生的时候,梁冬梅亲手给她戴上去的。
“蓝蓝!”梁冬梅想喊,却感觉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蓝蓝……蓝蓝……!”每一声梁冬梅懂用尽了全力,但却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扼住了她的喉咙。
最后,梁冬梅始出了浑身的力气:
“蓝蓝!”
梁冬梅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才发觉这不过是一场让人汗毛耸立的噩梦罢了,看着旁边的梁珈蓝依偎着她睡得香甜,梁冬梅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是梦,还好是梦……”
梁冬梅拍着自己的胸口,安慰自己。
梁冬梅亲眼看着梁鹏志疯癫无状,一副随时要吃人的样子,梁冬梅便下定决心要离开越穗市。
然而,就在梁冬梅慌张收拾行李准备带着梁珈蓝离开的时候,破旧的老楼上传来了一阵让人觉得陌生的脚步声。这栋老楼已经历经了几十年的风雨,似乎正等待着一个时机倾泻而下,这里面的住户也如同这栋老楼一般有如行尸走肉没有生气。
而这脚步声,走得矫健而有力。哒哒哒哒,像是一个活力十足的年轻人,与这样一个景象格格不入。
梁冬梅专心收拾着行李,没有听到这异常的脚步声。
直到这脚步声在梁冬梅门前停了下来。
笃笃笃。
笃笃笃。
梁冬梅仿佛惊弓之鸟,听着这敲门声,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以最快的时间把梁珈蓝安置在床底下,然后抄起了一把小刀,慢慢地走到门前。
那扇门几乎没有任何防御的能力,只是一扇尚能挡风的木门罢了,连锁头钥匙都是最原始的那种,如果真的是溜门撬锁的行家,拿着耳挖勺能开一个小区。只不过这里的人都近乎于家徒四壁,没有能偷的东西罢了。
笃笃笃。
那人又敲了一遍门。
周克籁看着门缝里偷出来一闪一闪的影子,就知道里面有人,更不用说梁冬梅收拾行李发出的声响了。
“不至于吧,非逼着我撬锁啊。”周克籁有点无语。
话音刚落,门突然开了。
梁冬梅听到不是梁鹏志的声音,而且这人敲了三次门都没有硬闯的迹象,便开了门。
但是开门的场景并不友好——
周克籁看见有一把尖刀正好指在自己的喉咙方向。梁冬梅身材娇小,匕首已经几乎要举过头顶,才能将将到周克籁的喉咙。
“你先把刀放下,慢慢说。”周克籁轻轻地推下了梁冬梅的匕首,一遍暗叹现在年轻女孩子可真是的,自己挨伤害不说,还要给坏人送凶器。
梁冬梅见周克籁没有什么歹意,便也主动放下了刀。
“你是谁?”梁冬梅知道他是那晚和梁鹏志搏斗的人,但以前从未见过他。
“我是周克籁,是你们海老师的大学同学。”其实周克籁也是梁鹏志的大学同学,但是周克籁不想说。
这人怎么配和我周克籁当同学?!
“坐吧。”梁冬梅说。她想看看,这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梁鹏志的侄女,也是你们俩孩子的妈吧。”周克籁说。这辈分太乱了,只能分开论了。
梁冬梅点了点头。
“我是来找梁鹏志的,他该受到应有的惩罚,而且,很多事情的真相也没有揭开。”周克籁说。
“他已经丢了工作,你们还要怎么样?”梁冬梅还是像原来那样,几乎是出于本能那般护着梁鹏志。
“你也不用护着他,”周克籁不想跟梁冬梅掰扯这么多恩怨情仇,“我过来呢,主要是因为你丢东西了。”
周克籁摊开手心,里面是一只耳钉。
梁冬梅这才摸了一下耳朵,果然丢了一只耳钉。
“谢谢,可是……”
“我是怎么找到你的,是吗?”周克籁问。
梁冬梅点点头。
其实周克籁回到梁鹏志的住所,是应了越穗市公安局的请求,帮助他们追踪梁鹏志。越穗市虽然不知道梁鹏志的所作所为,但是侮辱尸体尸骨骨灰、故意伤害却是板上钉钉了。
周克籁在原来的住所细细观察,找到了那只耳钉。
这耳钉既不是梁鹏志也不是梁珈蓝的,周克籁的脑海中回想起了梁冬梅的样子,在梁冬梅飞奔下楼的一瞬间,头发撩了起来,看见的正好是这个耳钉。
另一只,也就是周克籁手中的这一只,正是梁冬梅丢在梁鹏志住所的那一只。
“那你怎么能找到我?”梁冬梅自认为躲得很好,怎么还能被发现?
周克籁看向窗外,越穗市在夏天因为高温潮湿,总是会下接连的大雨。在市区内还好,有着先进的排水系统,但是在偏僻的市郊,土被雨水打得泥泞不堪,而梁鹏志住所外,刚好是一片土地。
“那么多脚印,你怎么知道哪个是我?”梁冬梅其实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看着外面脚印杂乱,便觉得自己的行踪也可以隐匿其中。
“但是别人都是走的,只有你是跑的。”周克籁说。梁冬梅因为拼命跑,加上抱着梁珈蓝增加了重量,脚印幅度更大也更深。
“但是你挺矮的。”周克籁打量了一下梁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