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
审问陷入了僵局。
所有人都知道让梁鹏志见到任白并不是一个好方法,这只是梁鹏志死到临头还要耍一耍诸位没日没黑抓捕他的这些人罢了。
但是,现在又不让刑讯逼供,又没有其他的直接人证物证,那边还要和东宁市对接,梁鹏志还在那里一脸无所畏惧的样子。
任白被敬美筱送回了警局,其实一开始敬美筱想让她回酒店睡一觉,但是任白死活不同意:
“我不困,你们为什么总想让我睡觉呢?”
“你不累吗?这么多事儿我求您歇歇吧!”敬美筱说。
“我不累啊,不是你觉得我累我就累啊。”任白说。
“那你也得休息啊!”
“我回去坐着也能休息啊!”
敬美筱最终拧不过任白,便放弃了劝说。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拧不过了,敬美筱想,就算强行把任白送回酒店,她还是能找机会逃出来,到时候又一个找不到不如现在知道她的去向好。
任白到了审问室旁边的监控室,看到周克籁正在那边站着,愁容满面。
“周老师,他说没说要找我?”任白问。
“你放心,他也就嘴上说说,熬不住了也就都说了。”周克籁看到任白来了,赶紧上来安抚着。
“老师,”任白说,“我没事儿的,让我去吧。”任白说。
“可是,你……?不行啊!这太危险了。”周克籁不同意。
“您不是一直在这儿吗,而且这个地方,他想兴风作浪也没有那个条件不是吗?”任白说。
周克籁不说话了,他当然不担心任白的身体受伤害,现在梁鹏志手铐挂得严严实实,任白又是一个机灵孩子,当然不会在身体上吃亏,他担心的是任白的精神扛不住梁鹏志的多重打击。这是那个置她男朋友于死地的那个人啊。
“还是再等等吧。”周克籁不想让任白贸然进去。
“周老师,里面开空调了吗?”任白问。
“开了,中央空调,26度。”周克籁不明白任白想干什么。
“能调到30度吗?”任白说。
“你要干嘛?”周克籁问。
任白笑了一下,拿出两个能挂在脖子上便携的小风扇:
“等会儿能用上。”
审问室本身密不透风,空调开到30度没有一会儿,整个房间闷得就像个蒸笼一样,询问的警官可以出门稍微透透气,但是梁鹏志却只能在那里备受煎熬:
“你们这是没招了吧?”
“这是刑讯逼供!”
就在这时,任白挂了一个小风扇走进了审讯室:
“什么刑讯逼供,就是空调不好用了,忍忍就好了。”
“你倒是舒服。”梁鹏志看到任白挂在脖子上的风扇,吹得看起来甚是清凉。
“我听说你一直在找我,怎么,想我这个学生了?”任白问,“还是,我这个学生死去的男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引起了你的注意?”
“你让他们把录音关了我就告诉你。”梁鹏志说。
“你在想什么呢?”任白一只手搭在自己的头发上,揉了揉头发,“这警局又不是我家开的。”
“那就只能让我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了,盼我随便什么,章顾的死都算不到我头上,他可是自己抑郁症加重不治,恍惚跳楼的。”梁鹏志挑衅地看着任白。
任白把手收了回来,表情平静地看着梁鹏志,两只手却互相捏得关节发白。
“敬美筱呢?任白让你过来!”周克籁看懂了任白的手势,刚才两个人商量,如果出现类似的状况,就叫敬美筱过来,她能看得懂任白的唇语。
就在任白和梁鹏志对视的过程中,摄像头偷偷地转了一下角度,正好能看到任白的嘴型。说来也巧,敬美筱和任白玩得时间久了,也能看得懂对方的唇语,平时这唇语都用在两个人在图书馆聊天,谁都没想到会在今天这种场合用上。
录音的指示灯突然灭了。
“他们同意了。”任白看了一眼指示灯。
梁鹏志看着单面镜,仿佛要将镜子后面所有的事情看穿一般:
“还真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任白瘪了一下嘴:
“我说了,警局又不是我们家开的。所以,你现在想说什么,尽快说吧。”
“这话怎么听着,”梁鹏志说,“像我在求着你啊,难道不是你求着我说出真相吗?”
“我这两天也想通了,”任白说,“我知道这整件事情背后都是你捅出来的,现在章顾已经死了,我知道真相他也复活不了,但是,杀了梁冬梅,就足以给你判刑,其他什么的,好像也就不是很重要了吧?”
任白把凳子往前挪了挪,和梁鹏志靠得又近了一些:
“毕竟,他跳楼之后,我的人生理想就只剩下你去死了。现在,这理想看起来也不难达到,不是吗?”
梁鹏志没想到任白会这么说,一时摸不清楚她是真的对万事万物都冷漠了还是为了剑走偏锋虚张声势:
“你这小东西,嗯,是,比梁冬梅聪明,怪不得她总是想给你使个绊子。”
“但是给我使绊子的人,目前好像还都没什么好结果,就算是运气好,也是看起来挺吓人的。”任白说。
这哪是什么运气,只不过是自己突然想计较计较罢了。
曾经她听于娟的,不想和任家强起冲突,不想割舍这段感情更不想让章顾一家受到无辜伤害,选择躲避和忍耐;曾经她不想和室友搞得那么僵,毕竟要在一起相处四年,更是相处四年之后大家都分道扬镳没什么可说的;曾经她不想去理会那么多流言蜚语,因为她认为谣言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然而,她忍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可是亲生父亲没有看到她的好,只想把她明码标价卖出去;她忍了自己的室友,室友也没有看到自己的真心,反而更觉得自己虚伪可憎;她忍了那些个莫须有的流言,流言却并没有消散,反而三人成虎让她去了学院“喝茶”。
众人都说要对人宽容,不过是因为事没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