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见过任白的样子，但是直觉告诉她，那就是任白，是他儿子人生中最爱的人。
“好姑娘，你别哭啊，你，那么好看。”看着任白哭，黄勤也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任白从来没有在任家强和于娟的嘴里听到说自己好看，小时候，任白接受的教育都是她不好看，所以要努力读书，这不是她的缺点，而是她的优势；因为好看的女性最终都会落得个不好的下场，比如她们不努力，她们习惯于牺牲自己的美色……
这就导致了任白很小的时候，都认为漂亮的女人都是悲惨的，总是带着一种不屑而悲悯的态度看待这样一群人。直到长大，上了中学，任白才慢慢发现，那些没那么好看的女孩子和那些好看的女孩子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每个人都有人性中的闪光点，每个人也要经历生活中的苦难，而自己，也不需要拿出多高的姿态，总是想压别人一头。
而任白被夸赞好看，又是很久以后。
就是她认识章顾之后。
“你知不知道，你特别耐看。”
“我知道，耐看就是不好看，总让人想慢慢地找出来五官的闪光点，找了一圈花了个把时间一点用都没有，所以叫耐看。”关于耐看这个词，任白听多了。
“不，你的耐看是从心里散出来的气质。”章顾说。
任白想说你就别变着花夸了，反正横竖不好看就是。但是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鬼话夸赞”下，竟然真的有越来越多的人说任白变得好看。
所谓好看，其实不是容貌的改变，而是对生活态度的变化吧。
任白看着那双和章顾一模一样的眼睛，只是苍老了些许，没有其他的差异。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总是会被相似的东西吸引。
“阿姨，谢谢你，让章顾陪了我那么长的时间。”
“孩子，”黄勤说，“我该谢谢你才是，章顾总是说起你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他那时候是咧着嘴笑的，自从我和他爸离婚，或者说自从他出生，他就很少笑了。”
他们两个人，说小了，也就是彼此痛苦生活的一点甜而已。
但是，他们所有的甜都是对方给的。
任白最终还是开不了口，章顾是“她”害死的。
虽然当时的她没有在现场，但是如果自己能再早一点识别出微信里面的假消息，是不是就能早一点找到章顾，就算不能让他好转，是不是也能在他出现幻觉的时候拉住他，是不是他现在还能在自己身边，黄勤也不用承受丧子之痛。
然而事情没有如果。
“阿姨，下一周，章顾的案子就开庭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去忙，我这里好着呢，我都能看见了，不用总麻烦你们了。”黄勤赶紧点点头，善解人意地说。
任白走出门外，轻轻地关上了门。
“务必打赢。”
任白走出医院，对着电话说。
电话那头只说了三个字：
“知道了。”
任白嘴角往上一勾，天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