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窟之中,等级极为森严。即便是在酒楼喝酒,也有极多的讲究。
像覆了一张普通面皮的诸葛尘这样的,与皇室毫不沾边,而且境界也较低,只能坐在靠门这边。而且所点酒水,全是劣质,没有半点回味可言。
至于那些境界高些的邪祟,便可以往前挪挪,坐在较为宽阔舒适的位子上。
也只有皇室邪祟,无论境界,都可以登上二层,进入雅间。
对于这种制度,诸葛尘没什么可说的。反正是在这他注定不会久留的魔窟之中,忍忍就过去了。
倘若天下也是如此,敢有人阻止他登楼,甭管是谁,照杀不误!
点了一壶闻着就让他皱眉的劣酒,无奈的诸葛尘使了一招偷梁换柱。从自己的芥子中取出一壶好酒,小口慢饮时,目光看似不经意的瞟向阿勇噶坐的那张桌子。
难得的空闲时光,诸葛尘自当好好享受。
喝酒本就不在快,而在细细品味。深谙这一点的诸葛尘仅是举杯落杯,便有引人注目的神仙风姿。
气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养成起来可不在一朝一夕。甚至于心性不匹配,再用心也是无用功。
就拿藏拙这方面来说,诸葛世家的长老近乎都给过诸葛尘忠告,可他依旧我行我素。
甚至到最后不胜烦躁的诸葛尘只是丢下了一句我最不愿扮猪吃虎,差点气的一众德高望重的长老跳脚骂娘。
如今看来,扮猪吃虎还是有些必要的,只不过诸葛尘仍旧不愿做罢了。
诸葛尘拿出的那一壶酒可是天上天的仙酿,酒香自不用多说,再深的巷子也能飘进去。
坐在椅子上换了一身黑衣的诸葛尘环视四周,竟然发现这帮邪祟的视线都汇集在自己的身上。还没等他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便有几名瞧着地痞流氓模样的邪祟搬着凳子走来,坐成一圈,将诸葛尘围在中间。
“你这酒不错,哪里买的?”坐在诸葛尘面前那一名同样一身黑衣的邪祟开口说道,并将自己的双手搭在诸葛尘的肩上。
从来厌恶与人身体接触的诸葛尘自然十分排斥。可为了大局,仍旧装模作样的说道:“就是刚才小二给送上来的啊。”
“放屁!”黑衣邪祟一把将一壶酒拍在桌子上说道:“闻闻,是一个味吗?”
诸葛尘小心翼翼的拿起那壶酒,放在鼻尖下嗅了嗅,瞪大眼睛说道:“一个味道啊。”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黑衣邪祟不耐烦的说道:“你这酒,究竟是哪里买的?”
诸葛尘仍旧是最开始的说辞:“真是掌柜的拿上来的,不信就去问一下。掌柜的......这酒是不是你拿上来的?”
掌柜的缩在角落,也不敢言语。
那几名邪祟可是这条街上出了名的地痞,从来做事情不走脑子。虽然说它们也是普通的邪祟,没有靠谱的靠山,可这么些年来,仍旧活得滋润。
至于掌柜的,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这日进斗金的酒楼。惹上城主府的邪祟自然好说,不怕花钱便能将事情压下去了。可面对地痞们,光花钱可不管用。
所以还不如充耳不闻,避免掺和进去,老实赚钱才是正道。
黑衣邪祟搭在诸葛尘肩上的两只手开始发力,它本就是天垒修为,放在市井已经算得上不错了,不然怎会混的风生水起?
可令它感到意外的是,对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定定的瞧着它,那眼神,像极了在看傻子。
它勃然大怒,甩手一巴掌扇向诸葛尘的脸颊,嘴里怒喝道:“敢耍我?叫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邪祟大多都是喜怒无常的,能控制自己情绪的无不是跻身仙人五境,而且大多都得立身天命才行。
就像那位道袍邪祟,每一步谋划都是精巧布局,就好似在落子下棋。因为没办法反悔,所以必须慎重。
而那些普通邪祟就没有这份心境了,只要愤怒便要撒出去。这一点,倒与诸葛尘有些相似。
当然,两者还是有本质不同的。
现如今的诸葛尘,只要为了达成目标,完全可以隐忍。
面对黑衣邪祟的这一掌,诸葛尘并了一个剑指,点在了对方手腕上。虽然并未动用自己的浩然剑气,可却也不是一个天垒能够挡住的。
酒楼中喝酒的其它邪祟,只能见到黑衣邪祟直接倒飞而出,种种摔在地上。而且看它手腕,已经彻底变形,想来腕骨已经碎裂。
哪怕普通邪祟的身体结构同常人差别极大,可碎了腕骨,便同废人无异了。若是寻得天材地宝用来恢复到也有回天之力,可黑衣邪祟一个市井地痞,去哪里弄来价值连城的宝物?
诸葛尘仍旧坐在那里,还不忘喝上一口酒说道:“这就不行了,敢威胁我,还以为仗着有多高的境界呢?”
而后他便转向对身边围着的其它地痞说道:“要不你们也试试?”
一群被吓破胆了的地痞邪祟立刻作鸟兽散,只怕躲闪的不及时,也落得个黑衣邪祟的下场。
这边的争斗,已经引来了楼上雅间中皇室的注意。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邪祟站在台阶上瞧向这边,开口对身边站着的侍从模样的邪祟说道:“那位瞧着境界不低,你可知道是什么来头?”
侍从邪祟摇头说道:“属下不知。芸城本就藏龙卧虎,凭空冒出来这么一位也很正常。”
中年邪祟来头不小,虽然不能同芸城城主,道袍邪祟平起平坐,可无论背景还是身份,放在魔窟何地,都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惜没有在修行路上愈行愈远的天赋,境界太低,不然跟着水涨船高的地位,恐怕比道袍邪祟都要高上一筹。
此人乃是魔窟中心皇庭那边的一位文官大员,放在天下,便相当于是四国之中的宰相。只不过皇庭宰相足有三位,分庭抗礼,互相制衡下的权利都算不上通天。
而且它极其擅长广纳贤才,这么些年经营下来,足可以自成一脉!
侍从邪祟开口问道:“宰相您不会是对它看上眼了吧?虽然不知道境界如何,可杀力不能作伪,收入麾下自然是好事。可毕竟不清楚它的身份,贸然招揽,恐怕不妥。”
这位宰相哈哈大笑着说道:“有什么不妥?将这些不知跟脚的修行人变为自家鹰犬本就是有意思的赌博,既然是赌博,便得肯要放手一搏再说,我家大业大,不在乎输上几回。正巧可以当作教训,怎么都值当。”
“宰相肚量,属下佩服!”侍从邪祟衷心说道:“那属下这就去把他叫过来,方便宰相您展开第一步?”
宰相回答道:“去吧。”
其实诸葛尘早就注意到了台阶上两人的目光,只不过却并未表现出来,就连目光也只是从它们的脸上扫过而已。
看着那位侍从邪祟缓缓向这边走来,诸葛尘有些疑惑,可仍旧装作六神无主的坐在那里,目光一直停在房梁处。
侍从邪祟走了过来,直接坐在那把先前黑衣邪祟坐过的椅子上,却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诸葛尘笑着开口说道:“您也是来抢酒喝的?”
侍从邪祟大方的回答道:“怎么可能?有酒喝,便是一大绝事,又怎会计较酒水的好坏?”
诸葛尘摆出一副一见如故的表情说道:“您见解深厚,正是此理。”
说着,便递上了那壶仙酿。
“哪里配得上被称呼为您,直呼你就好了。”侍从邪祟接过一闻,陶醉之余大惊失色的问道:“你这酒从哪里弄到的?”
诸葛尘回答道:“偶然得到了,也就只剩下这一壶了。”
侍从邪祟玩笑道:“那我这岂不算是夺人所好?”
诸葛尘大笑道:“这怎么能算呢?同对脾气的人饮酒,如何都是一种享受!”
侍从邪祟跟着笑着,瞧这气氛不错,便开口问道:“你是哪方势力,怎会来这芸城,平日里可没见过你这尊人物啊!”
“闲云野鹤一个,不算人物。”诸葛尘轻声说道:“不瞒老兄你说,这芸城名气这么大,我也想着来此寻欢作乐,总不能亏待自己。”
侍从邪祟拉近自己与诸葛尘的距离,神神秘秘的说道:“那你有没有兴趣加入一方势力?”
诸葛尘喝掉了酒壶中的最后一口仙酿,意犹未尽的说道:“那得看是什么势力了,虽然我的境界不算太高,可多少有点追求。如果庙太小的话,还不如一直这么闲云野鹤下去呢!”
侍从邪祟一看有戏,继续说道:“宰相这座庙,够不够大?!”
诸葛尘绝对是演戏的一把好手,不可思议的说道,而且声音越来越小,将那份惊讶诠释的恰到好处:“你是说宰相?”
侍从邪祟点着头,拿出自己腰间挂着的一壶酒递向诸葛尘:“你要答应了,这样的酒,要多少有多少。虽然比不上你那壶,可胜在不限量,绝对可以满足你的酒虫。”
诸葛尘接过酒壶喝了一口说道:“也是好酒!”
侍从邪祟笑着说道:“怎样,考虑一下?”
诸葛尘大手一挥说道:“用不着考虑,我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