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色极淡,再加上北风呼啸,卷起漫天黄沙,便伸手不见五指了。
一行衣着华丽的男女走在旷野之上,如果可以瞧见它们的容貌,便知是皇室子弟。至于是不是那更为尊贵的皇族,便无从而知了。
走在最前头的那名身着紫衣,才在这夜色之中比较显眼,它回头高呼道,生怕呼啸风声掩盖了它的声音:“前去几里路,便是那大臻道的遗留洞府了。我们今日启程,刚巧可以赶上长辈们探查到的明晨开府日,这样一来,便可以抢占先机了。”
紫衣邪祟身后,同穿紫衣的是名容貌精致,可眼神却极为冷漠的女子邪祟:“抢占先机?说得轻巧,只希望不要成为其它势力的替死鬼便好了。”
众人听到这话,难免有些尴尬。可碍于紫衣女子邪祟的身份,再加上大家早就习惯了它的脾性,忍忍也就过去了。
就在此时,一位衣衫褴褛的乞丐自天而降,来到它们这一行人中间,简洁了当的说道:“那座洞府,不允许竹篮打水之上的修行人进入。那位权衡利弊,便叫我过来护住你们的性命。”
说完这句话,乞丐便选择沉默。哪怕这行人问个不停,它也没再说话。
一行人顶着狂风席卷而来的黄沙,费力的向前走着,等到天色已经蒙蒙亮的时候,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紫衣女子邪祟眺望过去,皱起了眉头。
堂堂大臻道境界修行人的遗留洞府,就是一座小山?瞧着根本没法同气派沾边不说,还像极了枯坟。
它难以接受这等落差,忍不住开口说道:“这真是咱们要寻访的洞府?”
一直不语的乞丐终于开了口:“应该没错,闪开,让我来试试。”
它说着,手中出现一根满是苔藓的长棍。随着它高高跃起,一棍子打在小山之顶。
换做寻常小山,这惊天动地的一棍子下去,必定炸裂开来。可一行人的眼前小山,不仅没炸,而且将乞丐弹开。
随之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化作七彩光雨,洒落人间。
此等绝美景象,人间能得几回见?
随着漫长黑夜的结束,一缕阳光竟然穿透了漫天黄沙,照耀在山顶之上。
光柱阳光交相辉映,竟有一位捧剑之人隐约浮现。
而一行人的耳畔,也响起了缓慢颂唱的大道之音。
“我辈道士,生当如此,死当不灭!”
......
三日时间,不过弹指一挥罢了。
诸葛尘早早动身去往了芸城北城门,没想到宰相它们到的更早,而且悠然的搭起了遮阳的小棚子。
诸葛尘走上前去,坐在专门留给他的一个小椅子上,立马便有邪祟递上一碗解暑的清汤。他本想着道一声谢,可话到嘴边,又给吞了回去。
邪祟的处世方式,向来强者为尊,对于自己应得的尊重,从来坦然接受。如果他此时真为了这点小事而道谢,恐怕露了马脚。
所以他才只是接过那碗清汤,却一字不说,甚至入嘴的时候还皱起了眉头,看似无心的说道:“有些凉了。”
那名邪祟立马跪倒在地,颤抖着说道:“大人赎罪,小的这就去重新拿一碗过来。”
“算了。”诸葛尘开口说道:“炎炎夏日,喝点凉的,也不是什么坏事。”
说罢他便挥退了仍旧胆战心惊的邪祟,望起了天上并不算多么耀眼的太阳。
其实他心中一直盘算着自己如今的杀力,未曾恢复巅峰是一定的,可斩杀顺运,仍旧手到擒来。
至于碰到天命,他便只有落荒而逃的份了。不过身在这个队伍之中,而且是去寻访大臻道的遗留洞府。说句难听的实话,他恢复巅峰与否,差别不大。
反正要是那位大臻道真的有心思留下杀机,不入竹篮打水,都活不下去。即便是竹篮打水,没有妙术傍身,或者是打捞起来的妙术无用,一样都得身死道消。
就在诸葛尘出神想着的时候,侍从邪祟走到他的身边,开口说道:“来了。”
诸葛尘点了点头。
侍从邪祟继续说道:“情况有变,恐怕有心思去寻访那座洞府的不会再是我们一方势力了。临近城池,想必都察觉了昨夜的天地异相,不会轻易放手的。”
诸葛尘点头说道:“这样一来,确实棘手。不过也没关系,走一步算一步。真正能对咱们产生威胁的,不会是其它修行人,只会是洞府之中的步步杀机。”
侍从邪祟深以为然:“你说的对,咱们只需谨小慎微,步步为营就好了。”
说完这话,侍从邪祟便去忙活其它的事情了。两人交情,也就是将话说到这份上。一点不多,也一点不少。
对于它所透露的还有其它势力也会一并争夺福缘这一点,诸葛尘还真没放在心上。
倒是昨夜那壮观的天地异相,连诸葛尘这等出自天上天的大家族嫡长子,都难免心生感叹。甚至怀疑,这遗留洞府的主人真是大臻道?
不会是成圣前三境界吧!
可如今箭在弦上,去是一定得去。再说是成圣前三境界还是大臻道又能如何?想杀他们这帮寻宝之人,略施小道就够了。
“宰相不愧是宰相,便是这肚子,就看得出来有容人之量!”
“过奖了。芸城城主您也不差,据说已经打捞起了一门妙术,照这势头发展下去,成为咱们这一族中最年轻的臻道修行人便如同探囊取物。”
诸葛尘饶有兴致听着两人的互相吹捧,差点笑出声来。
果然是站的越高,就越得会说话。心中想法如何不能表现在脸上,大家的颜面上,都得过得去。
只是没想到道袍邪祟竟然会瞧向他这边,而且目露精光,直接走上来扯过他的手说道:“咱们二人当真是有缘分,没想到又遇见了!”
诸葛尘哪里知道道袍邪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顿顿的点着头,不知如何开口。
道袍邪祟传音给诸葛尘说道:“照我说的说下去,演一出戏给它们看。”
诸葛尘何等聪慧,立马了然,传音回答说:“明白了。”
“您是?”诸葛尘张口就来,表演的恰到好处:“您是之前城门牌坊底下的那位!缘分果然妙不可言,您也是宰相请来的帮手?”
道袍邪祟回答道:“也可以这么说,当初我同你说我是芸城城主,想要把你招揽过来,你却不信。本想着过些日子一定与你促膝长谈,哪想到被宰相捷足先登。”
此时宰相也凑了过来说道:“你们认识?”
诸葛尘抢着回答道:“自然认识,只不过算是偶遇。当时也没想到,这位会是芸城城主这般高高在上的人物。”
接过递上来的一碗清汤,道袍邪祟小抿一口后说道:“哪里算得人物,你的未来一定前程似锦,必定能够超越我的。”
宰相听到这话,难免高看了诸葛尘一眼。本想着就是一名杀力高出境界的天垒罢了,没想到竟然连芸城城主都这般赏识。
要知道芸城城主,那可是出了名的挑剔,看来这下自己是真的捡到宝了。
宰相偷笑之余,也算着时间。临近午时,也到了动身的时候。它吩咐下去清点了一下人数,确定无误后便示意上路前往那座洞府。
自然它们都是修行人,自然可以御风而行。只有宰相一人境界低微,可侍从邪祟一直搀扶着它行走于云端。
本来仗着剑气的诸葛尘行于云端应是速度极快,可毕竟他的剑气太过浩然,同邪祟的阴暗毫不相干。为了避免麻烦,他还是选择仅以境界为支撑。慢是慢了点,却也正好俯视魔窟之中的别样风光。
而在他身边不远处便是阿勇噶,它本就是体魄孱弱的阵师,不擅长御风而行。平日里真要游走于城池之间,只需要构建阵法便可。如此一来,只费少许精力而已。
它瞟向诸葛尘,心中掠过一丝阴沉恨意。
凭什么这名邪祟其貌不扬,境界更是平平,却得到了两位大人物的赏识。而它本身就是天命,而且还是更为稀缺的阵师,却吸引不来别人的惜才之心。
唯一一位,也被那面部可憎的白衣少年斩杀。
想到这里,它恶狠狠的对诸葛尘说道:“据说洞府之中如今汇聚了各方势力,你境界不高,可得小心一点。不然死在里面,可不值当了。”
这句话说的确实有些恶毒,言外之意,那就是警告对方小心为妙。洞府之中,各方混战一定乱作一团,到时候你即便死了,也不知道是谁出的手。
诸葛尘懒得同它浪费口舌,只是说道:“谢谢前辈提醒了。”而后便及其隐晦的动用了一丝剑气,与阿勇噶拉开了一道距离。
阿勇噶这话说出口,可能是无心之语,不过诸葛尘却是日思夜想的想要杀掉阿勇噶。
洞府之中,谁人都可以活下去。你阿勇噶,必死无疑。
起了杀心的诸葛尘回头瞧了一眼疲于御风的阿勇噶,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看得对方浑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