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潋吩咐望春去传太医,顺便把陆嫣然也叫来。
陆嫣然自从被沈决送回宫之后,一直不吃不喝也不说话,任凭沈决怎么劝都劝不好。
五公主本来都快被她哄好了,现在得知母后不会再回来,太子哥哥也没有投降,再笨也知道自己是被母后和哥哥放弃了,伤心欲绝闹着要寻死。
沈决担心陆嫣然被五公主影响,再起轻生的念头,守在殿里哪都不敢去。
五公主的长安宫在后宫深处,什么消息都传不进来,望春过来传话时,沈决才知道江潋和杜若宁已经回来了,于是便带着陆嫣然一起去长宁宫,并吩咐宫人看好五公主,别让她有个什么好歹。
陆嫣然一路上都没说话,到了长宁宫见了杜若宁,哭着就往杜若宁怀里扑,却被江潋伸手拦住。
江潋的脸色很冷,像冰块一样散发着丝丝寒气,比外面晴冷的天气还要冷上几分。
“嫣然小姐,咱家不是叫你来哭鼻子的。”他冷冷道,拉过杜若宁受伤的手递到陆嫣然面前,“你自个瞧瞧,若宁为了救你,手都伤成什么样了,她却一直忍着,和谁都没说,你若再哭哭啼啼寻死觅活,就枉费她这番舍命相救。”
陆嫣然看着杜若宁血肉模糊的手,整个人都惊呆了,想碰又不敢碰,捂着嘴泪如雨下。
一开始杜若宁根本不同意她去城门,是她坚持要去,还说保证会劝服阿爹投降,结果阿爹根本不听她的话,她自己还差点一冲动酿成大错。
她被沈决救上去之后,很快就被沈决带回了宫里,根本不知道杜若宁受了这么重的伤。
“若宁。”她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嘶哑又充满愧疚,“若宁,我错了,是我不对,让你受这样的罪,我对不住你。”
“没事,现在已经不疼了。”杜若宁忍着疼对她笑了笑,又警告江潋,“你好好说话,不要吓她。”
江潋就是为了吓陆嫣然,好让她长个教训,自然不肯就此罢休,冷着脸又把她好一通训斥。
陆嫣然知道自己错得离谱,任凭江潋怎么说都不还嘴,只是低着头掉眼泪。
好在这时张玄明背着药箱过来了,江潋也就没再说什么,退到一旁让他给杜若宁处理伤口。
自从上次杜若宁在太子府受伤之后,张玄明就被江潋接来了宫里,后面一直在太医院没有离开。
景先生不愿受约束,江潋和杜若宁的血咒解除之后,他便离开京城云游四方去了。
看到杜若宁的伤,张玄明也心惊肉跳了一回,问明原因后,啧啧两声,拿出一把小剪刀,一点一点把几个翻起的指甲盖全部剪掉,剪得他自己的心都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杜若宁更是疼得不能忍受,一连声的倒吸气。
为了转移注意力,强笑着和江潋打趣:“钉竹签肯定比这个还疼吧,这样看来,你们东厂还真是没人性。”
她越是这样故作坚强,江潋就越是心疼,在她身旁单膝点地,握着她另一只手给她安慰。
陆嫣然直接捂着眼睛不敢看。
沈决道:“要不咱们先出去,等会儿再进来。”
“不行!”江潋厉声反对,“让她在这儿看着,哪都不许去。”
说完又对陆嫣然道:“手放下,好好看着。”
陆嫣然战战兢兢地拿开捂在眼上的手,站在那里看着张玄明为杜若宁擦拭伤口,听着杜若宁一声一声倒吸气,心里悔恨到了极点。
沈决趁机劝她:“你看,其实一切并非你想的那么糟糕,无论是不是亲人,有人愿意为你不计生死,这人间就是值得的。”
“我懂了,我懂了。”陆嫣然哭着点头,“我以后再也不会冲动了。”
张玄明处理完伤口,拿白布将杜若宁的手指一根一根包起来,又细细嘱咐她,这几日不能沾水,不能吃辛辣,不能用这只手做事。
杜若宁一一应下。
张玄明走后,江潋就把陆嫣然和沈决也赶了出去,让他们不要打扰杜若宁休息。
因为还有很多事要做,杜若宁不想休息,非要更衣去前面看看。
江潋劝了几句劝不住,强行将她抱起来往内殿走去。
“好好睡你的觉,天塌下来有你男人顶着,再不听话信不信我……”
“你要怎样?”杜若宁搂着他的脖子笑道,“掌印大人还能吃了人家不成?”
江潋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现在连对她说狠话都说不出来,于是便将她放在床上,狠狠压上去:“不给你点厉害,你真当咱家是吃素的吗?”
他龇牙做凶恶状,低头往杜若宁细白的脖颈咬去。
杜若宁痒得咯咯笑,挣扎着喊救命。
茴香和望春守在门外,听到隐隐约约的呼救声,茴香伸手就去推门。
“你干嘛?”望春忙拦住她。
“小姐在喊救命呢!”茴香说。
望春拉着她,将她拉远了些:“你就省点儿心吧,这个命你救不了。”
“为什么?”茴香眨着大眼睛一脸懵懂。
“因为干爹武功高强,咱们打不过他。”望春一本正经道。
“那也不能让他欺负小姐呀!”茴香道,“你等着,我去叫人来!”
望春:“……”
这傻丫头,她怎么不想想,万一她家小姐喜欢被欺负呢?
江潋当然不能在这个时候趁人之危,和杜若宁闹了一阵子后,强行把她塞进被窝里,让她闭上眼睛老实睡觉。
杜若宁睡不着,故意刁难他:“你拍我,不然我不睡。”
江潋无奈,只好斜倚在床头,一只手将她圈起来,另一只手隔着被子轻轻拍她。
杜若宁在他臂弯里蹭了蹭,伸手环住他强劲的腰:“还要哦哦哦,哦哦哦才能睡着。”
“……”江潋试了几下,有点难以启齿。
奈何杜若宁非要这样,他只好勉为其难地哦了一声。
万事开头难,第一声哦出来,后面也就慢慢习惯成自然,一边拍一边哦哦哦,像哄小孩子似的,极尽温柔。
杜若宁起初只是逗他,后来竟真的被他哄睡了。
江潋又拍了一会儿,确定她睡熟了才停下,盯着她蝶翼般的长睫看了片刻,很有成就感地自言自语道:“哄孩子也不是很难嘛,什么时候生一个给我哄一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