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厅,却不是往后宅女眷属的院子去,而是走向最后面一间院子。
门口有两个壮妇在看守。
走进院子里,左中右各有三间房。
其中有三间房是石头砌成的。
“咣当——”大铁锁打开。
“嘎嘎嘎……”沉重锈迹斑斑的铁门打开了。
从里面立刻冲出一阵难闻的恶臭味。
里面坐着一个人,杂乱长发盖住了面孔。
颈部上有一条手指粗的铁链子锁定在墙壁铁圈内。
地上过期的食物已经是发霉发臭,还有一些蛆虫在蠕动。
一道阳光从狭窄亮窗射入,披头散发的人从身形及大红嫁衣上看,是个女子无疑。
见开了门,人没有任何一点点的反应,似乎失去任何的知觉,只是呆呆望着巴掌大的亮窗。
贾玉京一见她的身形,手开始微微抖动,走进里面,伸手拔开她的乱发。
他的心也开始抖动,痛,痛到极点,心如刀割。
她的眼睛是完全失去了光华,脸形枯瘦。
怎么看也是一个活死人。
“白少爷,你看到了没,老奴没有骗你吧……”
“孙管家,咱俩到一边好好聊聊天……”小春子一把尖刀顶着他的咽喉,退出外面。
贾玉京双手捧着她的脸,将她面向自己。
看着那死灰的双目,他的鼻子一酸,眼含热泪,哽咽着道:“迎春姐姐,你看看我,我是贾玉京,你的玉京弟弟回来了……”
迎春没有一点儿反应,双目依然是没有一点焦距,似乎眼前的一切都是虚无。
“迎春姐姐,你仔细看看我吧,我是你的玉京弟弟……”
“迎春姐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吗?你想想……”
“迎春姐姐,你还记得那双蝴蝶吗?你还记得我们的相约白头偕老么……”
他一直在提起往事,然而,她似乎已经彻底把心灵封闭。
世间万物一切视听,根本就不入她的脑海。
人有三魂七魄,她已是不见了其中的两魂。
“迎春姐姐,你快醒醒吧……”贾玉京忍不住失声痛哭,声音悲恸,令人动容。
可惜她不为所动。
“啊……”他仰天长啸,胸中悲痛万分。
这时,外面的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行骗到了老子的府上……”
“少爷,少爷,那个小杂种还在石房里面,就是他说和你有大买卖交易要做……”孙管家从尖刀顶着喉咙时,才知道上当了,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公子少爷。
“里面的狗屎杂碎,给我滚出来……”
孙绍祖相貌魁梧,一脸乱七八糟的针状胡须,双目大如铜铃,凶光不停闪烁着。
手按一把绣春刀,整个人显得凶而残暴。
身后还有十几个家丁、亲卫。
贾玉京从屋里头走了出来,双目赤红,瞳孔中还带着一丝丝阴冷。
他缓缓抬起眼皮,直直如僵尸般盯着孙绍祖:“中山狼孙绍祖,你知道么,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作恶多端,是时候到了报应之日了……”
孙绍祖脸色相当难看:“艹,狗杂种,你是谁,专门来找我夫人作甚,你是不是活腻了……”
“你该下地狱了……”贾玉京双目如死神镰刀,冷光锋利,一步一步逼近他。
“啍……”孙绍祖目光也开始凶光大盛,手缓缓拖出了绣春刀。
“死——”绣春刀刀身一翻,一道阳光折射在贾玉京眼中。
他跳起一丈高,一刀劈下。
刀极快,破空之声令人产生霎那间便会劈为两断之念头。
“啪——”一双肉掌死死挟紧他的刀身,孙绍祖双目一缩:“怎么可能?”
眼前的白发少年也不答话,双手一折,“崩——”
绣春刀断。
“嗤——”一刀小脚裸,筋断,血溅,人单膝下跪。
“嗷——”孙绍祖双目一突,惨痛嚎叫。
“这一刀,是你嘴巴不干净的代价……”
““嗤——””右脚同样挑筋而跪。
“嗷——”孙绍祖脖子上,额头青筋一条条如蚯蚓般凸起跳动。
“这一刀是你锁我迎春姐姐的代价……”
“咻咻——”又是两刀肩胛骨。
“这两刀是为了姑娘们的清白而罚你的……”
“咻咻咻——”
贾玉京每一刀,都是附带上一段孙绍祖的罪孽之过。
三十六刀,三十六洞之后。
“既然天道不收你,那么就由我替天行道,明年今日,是你的忌日,记住了吧……”
“啊,饶命啊,我爹爹是兵部……”
“嗖……”二指夹着刀刃一划而过,射出一蓬罪恶的血雾。
“格……嘎、嘎……”孙绍祖捂住喉咙,想止住血流,但手指缝中不断冒出血泡泡……
“扑——”,高压之下,狂喷一大口血雾,人轰然倒地,死不瞑目!
剩下的孙家人见之,亡魂皆震,没一会儿,全部都走的一干二净。
“小春子,一切善后,你办妥……”
“放心,爷,我知道怎么办的……”
贾玉京回屋里抱起迎春,轻声道:“迎春姐姐,我们回家……”
紫菱洲,她的闺房外,站满了一屋子的女子,她们愁眉深锁,时而幽幽轻叹。
老祖宗老泪纵横,一手握住拐杖,一手扶住桌面,哽咽道:“玉京……迎春这孩子以你的医术也没有办法治好吗……”
贾玉京脸色木讷,艰难摇摇头:“她不是身体的病,我没有办法!”
老祖宗抹着眼泪,悔恨交加道:“都怪我,若然当时拒绝这门亲事,怎会把她变成好似一个活死人一样……”
“老祖宗,老祖宗……”门外,宝二爷一脸喜色冲了进来。
老祖宗正颜厉色,喝道:“宝玉,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
“老祖宗,外面有个僧人,说能救二姐姐……”
“啊,真的?赶快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外面进来一个人,一个和尚,手上有一串佛珠。
“见过大师……”
“无量寿佛,免礼……”僧人红光满面,珠圆玉润,佛耳垂于两肩。
“大师,你快来看看老身的孙女,若能治好,重重有赏……”
“无量寿佛。女施主,此言差矣,会玷污佛门弟子神圣的信仰。
贫僧此来,是因有缘,真要治好了,给些香油钱倒是可以的……”
贾玉京动了动嘴,他想嘲讽一下,这不是又当又立么,不过想起那个道人,此僧或者是有几分本事,让他试试也无妨。
“噢,是老身失言。大师,就麻烦您施展神通,救一救我可怜的乖孙女……”
“阿弥陀佛,待贫僧观察一下……”僧人看了一会儿迎春的神色。
再屈指一算,良久才一宣佛号:“无量寿佛,这位小施主得了离魂之症……”
“什么是离魂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