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那女娃娃是活不成了。老头摇摇头:不知道我们这算不算害人。
老妪苦笑道:这世间好好坏坏,谁又能分的清?至少咱们俩避世以来,干的全是无愧于心的好事,如今只盼这小伙子醒来,即使活不了多久,至少也该明白女娃娃的心意。天下是什么,仁义又是什么,感情又是什么?
行了。老妪笑骂道:老头子,你就不要长吁短叹了,入世容易,出世难。既然咱们已经出世了,唯一做的就是祈祷他们。
谢灵询睡了很久,他感觉自己到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那里黑暗阴冷,没有光芒。
他轻飘飘的飞着,看不见一个人,好像到了一片麦田,又走到了一片树林,接着看见天空飞来一只凤凰。
有一个身穿白衣长裙的秀发女子就站在远处,看不见她的眼睛,它背对着自己,烟雾蒙蒙的,手里拿着一把剑,银光闪闪的。
她忽然转过身来,瀑布似的秀发搭在胸前,高耸的前额就像琼眉搭成一样,一双明亮的眼睛发着光,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白皙的面庞纯净清澈,就是天然打造的一轮明月。
沈姑娘?谢灵询一下子坐了起来,胸口还隐隐作痛。
小伙子,你醒了?老妪热情道:气色还不错,只不过,唉,醒来了就好。
老头子站在那里笑笑不说话。
谢灵询惊魂未定,显然也看见了老头的模样,不由也有些疑惑:莫非我来到了阴曹地府?
哈哈哈哈。老妪笑得合不拢嘴:老头子,看来你这样子真的要改造改造,哪天用药水泡一张人皮出来,吓坏了女娃娃,又来祸害男娃娃。
小娃娃,老妪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用害怕,这是我老伴,我们都是居住在鹤山山谷的世外人,救了你,你不用担心。
我没死?谢灵询恍然大悟,摸了摸自己的脸,轻轻道:老婆婆,大恩不言谢,不过我是如何到这来的呢。
还能怎么来?老妪静静道:要不是那女娃娃啊,你早就灰飞烟灭了。
女娃娃?谢灵询连忙拉住老妪的手:是不是一个白衣女子,貌若天仙,心地善良,说话温柔如水,手里拿着一把剑。
哟哟,小伙子,男娃娃,看来你很喜欢你情人嘛。老头子打趣道:不错,确实是她,叫流袖对不对?
不错,就是她。谢灵询紧张道:你们可以告诉我她在那吗,她有没有事,怎么样了。
唉,小伙子。两人都是愁眉紧锁,踌躇不语。
老婆婆,你们告诉我吧。
谢灵询一脸纯真的期冀着,老妪只好把话挑明了:男娃娃,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谢灵询慢慢听着他们说的话2,从一开始的惊讶到感动,再到心疼与愧疚,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她怎么这么傻?谢灵询摇摇头:我与她不过寥寥数面,说起来,是我有错在先,她对我这么好,让我谢灵风如何为报。
谢灵询强迫着自己站起来,老头子无情的泼了一下冷水:男娃娃,你不用去了,她从日出之时出发,眼下已经过了半日有余,恐怕已经尸骨无存了,你去也是徒增伤心。
什么。谢灵询不可置信的摇摇头:怎么可能,沈姑娘是碧玉的一个妙人,是水中芙蓉,老天不会这么狠心,摧残她的。
看着谢灵询这个样子,两人无奈的对视一眼。
沈流袖轻轻推开门的时候,差不多筋疲力尽了,她的手心血迹低落满地,脚步趔趄,分不清方向。
女娃娃?你回来了。老妪惊讶的看了看她,发现她受了伤,连忙爱怜道:唉哟,女娃娃,你这是何苦哦,老头子,快去给她炖药。
老头子看了看她篓子里的药草,嗅了嗅:不错,就是龙涎草,真是了不起啊。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沈流袖笑了笑:老婆婆,老爷爷,多谢你们了。
谢灵询从她进来的一刹那就没有说过一句话,而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从头到尾把她的每一寸都记在心里。
谢公子,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沈流袖有些虚弱,说话有气无力的,勉强笑了笑。
老妪很识趣的离开了房间,留给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沈流袖一时间拘谨起来,房内增添了些许旖旎。
沈姑娘。谢灵询轻轻唤了句。
嗯。沈流袖简单的回应。
又是一阵沉默。
沈流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心都要停止跳动。她像是受惊的兔子,站了起来:谢公子,我去看看药怎么样了。
沈姑娘。谢灵询忽然叫住了她:其实我想说,谢谢你。
不客气。沈流袖很开心,她羞怯而优雅的点点头:知恩图报是应该的。
接下来的几天,沈流袖一直悉心照顾着谢灵询,端着药,亲自送到谢灵询嘴里,并且挑水,生火,全都自己包办。
听老妪的话,喝了龙涎草赔的药汤以后,天无绝人之路,谢灵询的毒果然慢慢逼了出来,手上和嘴唇的毒素越来越淡,神经也慢慢清晰起来。
两人的感情也是与日俱增。
老妪和老头子自然乐见其成,总是走的远远的,不想打扰两人。
谢灵询的伤完全好了,他已经可以下地砍柴,从小在水寨生活的他并不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这些粗活也是手到擒来。
这倒是让倒个水都能溅落一身的沈流袖又是刮目相看。
不过,沈流袖觉得自己是不是对他太殷勤了一点,以至于自己忘了身上背负的任务。
谢灵询终于发现了,这几日沈流袖的态度渐渐发生变化,又变成了原来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他不由心烦意乱,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喜欢上了和沈流袖在一起的日子,就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挑水砍柴,男耕女织。
但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身在乱世只能认命,他的义父还等着自己回去,他的国仇家恨还等着自己去报。
沈姑娘,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谢灵询不是第一次看着沈流袖独自对着泉水发呆了。
没事。沈流袖冷冰冰道:你现在好的差不多了吧?
谢灵询点点头:大体上差不多了。
那就好。沈流袖突然拔出长剑,气势逼人的盯着谢灵询,剑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随即落在她手中,一把架在他脖子上。
说,杜光朗军马在哪,你又是何人?
谢灵询哑然失笑:莫非天下女子都是变脸比翻书还快吗,你刚救我,如今却要杀我?
废话少说。沈流袖樱眉倒竖:快说,你可不要忘了当初对付涂刚你是怎么说的。
谢灵询道:不错,我是答应过你只要你于我合作,我就把杜威军马还给你,可是那是那个时候的我说的,我并没有说什么时候还给你啊。
看着谢灵询又变成一脸狡黠,嘴花花的模样,沈流袖不禁来了气:你竟然耍我,我原以为,我原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和别的男人不一样的,没想到你也是个外强中干的小人。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谢灵询轻轻拨开沈流袖的剑:沈姑娘,按理说我与你合作也对你有利,说实话,你和不和我合作我都有自己的办法,相反,一旦你被涂刚羞辱了,女儿家的名节可是开不得玩笑,因此还是你占了便宜。
那,那我救了你呢,你怎么不说。沈流袖大怒,脸上的表情丰富起来。
谢灵询暗笑:是,你是救了我,所以我们两不相欠啊,那你就别逼我。
谢灵风。沈流袖死死咬着牙,说出这三个字:世上竟有你这种厚颜无耻之人,真是亵渎了神灵。
是啊。谢灵询点点头:我是这么觉得,不过我觉得有你在这天地间就是神灵亵渎于你。
什么意思。沈流袖一时间没明白,语气软了下来。
因为你的美丽啊,还有你的善良。谢灵询认真道:无论多么美丽的事物在你面前都是那么苍白无力的,假如说这世间的一切都是上天恩赐的,那么你一定是神灵瞻仰的雪莲花。
沈流袖的心底涌出了一股异样感觉,她觉得有些欣喜。
但是她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你以为这样说就可以敷衍我吗,谢灵风,你快说,杜光朗军马去哪里了,被你运送去了何地,不然我就结果你。
好啊。谢灵洵淡淡道:假如你不觉得杀人比救人厌烦的话,你就动手。反正你可以救人,自然可以杀人,我只是不希望你雪白的纤手染上鲜血。
看来你还很为我着想嘛,沈流袖皮笑肉不笑道:我不能这么轻易让你死,我要慢慢折磨你,直到你说出来。
谢灵询疑惑道:你为什么那么想知道军马的下落,我一直想知道你们鸣凤楼的来历。
这些不用你管,你只要告诉我就可以,从今以后我们大路两边。沈流袖淡淡道:你不想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吗?
鬼地方?谢灵询缓缓朝她走过来,剑心离他脖颈越来越近,沈流袖的手不自觉的颤抖,连忙后退,谢灵询一把抓住剑,手里已经有鲜血溢出来,他却感觉不到痛,注视着沈流袖的眼睛:如果可以,我愿意一辈子呆在这里。
他眼睛一转,看见泉水潺潺,瀑布挂在天边,清脆的鸣叫在耳边响起。
沈流袖好奇的望着他,他眼里的苍凉和黯然装不出来。
谢灵询就这样坐了下来:你想听我讲一个故事吗?就算是我的遗言吧。
遗言?沈流袖苦笑道:如果我真要杀了你,你还有机会说遗言吗?
我知道,你不会杀我,因为你不舍得杀我。
谢灵询说完这番话,沈流袖就想一剑结果他,可是他的下一句话又让她退缩了。
因为我随时可能会死。
为什么。沈流袖轻轻道:你有很多仇家吗?
谢灵询摇摇头:是,也不是。这世上,没有几个人可以独善其身,就算我想安安稳稳的,可是总有人不想你活的舒坦。
沈流袖听着这番话从他这个年轻俊逸的人说出来,不由诧异。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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