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露放下手里汤碗,上前来抚过她长发,一边叹息:“我有的时候真奇怪,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头发。”
这样冷声的语气让卫倾挺直脊背,由得她去摸,那一头长发就象软缎,在昏黑的屋里涌着粼光闪闪的浪。“我如果要你这把头发……”
倪露的这句话还没说完,卫倾已经立直,长发逆飞向后涌起,发尖扫过长桌,接着了那上面未灭的烛火。满屋顿时涌起烟浪,长发触火即燃,很快就烧成一把黑灰。养这一头长发需要十年,可毁灭却只需一瞬。
卫倾就是卫倾,像黎城楠所说,从不犹豫有种决绝的智慧。
“我只是说如果。”等屋里烟尘散尽倪露才突然发话,过来摸她犹有余温的头发,煞有其事蹙眉:“你怎么能当真,怎么舍得?!”
“你还要什么,还想怎样。”卫倾在那厢低头回她,咬着牙,一字字咬碎。倪露放下了手,终于敛起笑容,缓声:“我要怎样,你其实清楚。”
“你要我死,可这桩我不能答应,听竹苑也不会答应。”卫倾咬牙切齿的说着。
“我不要你死。”隔许久倪露才叹了声:“我不过要保住我这个位子,你也知道,失去这个位子,我的下场就是死。”这句话来自肺腑,因而难得有几分真诚。
卫倾慢慢抬起了头:“那你要怎样,才能确保我不会威胁你的位子?”
倪露抿唇,弯腰打开抽屉,找出只纯白色的玉匣,在卫倾眼前缓缓打开。里头是只蛊虫,一只大约指甲盖大小的蛊虫。蛊虫卫倾已经见过无数,可从没见过这么美的,象一瓣柔软的花,淡淡嫣粉色,娇媚无限。
“这只蛊有个很好的名字,叫做‘妾’。”倪露手指拂了拂。卫倾低头不语。
“世上所有雄性都有一个毛病,就是贪欢,蛊王也不例外。”这句说完卫倾已经抬头,隐约明白了三分。
倪露继续:“如果在你身上种了这只妾,再种上蛊王,蛊王就会吞了这只妾,然后像世上所有男人一样上瘾,还想要,想要一只又一只这样的妾。”
“可这‘妾’,世上只有一只对吗?”卫倾叹了口气。
“不错。”倪露点头:“再没有妾给它,那么蛊王就会反噬,每年两次,像所有急色的男人一样抓狂,反噬它的主人,让它的主人生不如死。”
卫倾沉默。种上这只‘妾’后便不能再种蛊王,不能成为枍娑城的城主,不能扶正,就只能永永远远是一个‘妾’。
好名字,这蛊虫的的确确是起了个好名字。
“你可以偷偷替我种。”隔一会她抬头:“不需要这么明白告诉我。”
“这只蛊虫娇贵,要逆经脉种上,而且真气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抵抗。”
这句之后卫倾又是沉默,长久的沉默。
倪露慢慢眯眼,捉住了她眼里的动摇:“现在换我问你,你要怎样,才肯心甘情愿做一只‘妾’?”
“我要你心尖热血。”卫倾霍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