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大半月，繁芜唯一的印象就是奔波。
从南到北，天栖总共带她去了四处地方，有深山也有市集，每一处停留三天。
停留的日子繁芜没有别的任务，只是寻一个人。
人画在像里，是个已经老迈的女子，依稀能看见颠倒众生的过去。
这个人是谁繁芜没有问，也曾经怀疑过她就是天栖的娘亲。
可怀疑最终被她自己否定。资料记载她的年岁，就算颜色衰败，也绝不会这么老迈。
任务只是任务，她要做的只是使出浑身本事，不动用千瞳来寻这个人。
前三个地方都没寻到，她明显感觉到公子的落寞，还有那越来越深的疲累。
到第四个地方时他其实已经绝望，脸埋在车厢的暗影，声音冰冷：“这里其实你来过，是你杀第一个的地方。”
繁芜“哦”了声，心绪一时有些澎湃。
天栖还在继续：“韩家是这里最大的望族，韩伯已经丧命，如今韩仲掌权，既然你也来了，不如顺便收服他。”
繁芜愕然，想了有一会才想起韩仲是何许人也。那一刻她也无限疲累：“寻人之后再做是吗，我觉得我的心已经老了，怕是没有本事再去收服谁。”
“对什么都失去兴趣，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要什么？是不是还想要你那可贵的自由。”短暂沉默之后天栖突然坐直，杀出这么一句。
繁芜失语，一时间竟是无从回答。
没有了夙椿，自由仿佛也就失去了意义，她是真的已经老了，老到失去向往。
“我到底要什么……”喃喃之余她抬头，看向天栖，目光已是十足荒凉。
天栖没有给她回应，而是突然将身子绷直，脸往南一侧。
“秋芙蓉的气味，你有没有闻到。”说完这句之后他突然发掌，一掌就将马车劈得粉碎。
满街的行人顿时哗然，繁芜抬头，清楚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背影。
天栖没有多话，苍黑色大氅迎风一荡，已经直追那背影而去。
追逃最终在一片树林前结束，白发背影闪进密林，转瞬就已消失。
林子是片寻常的桦树林，可隐约飘荡着雾气，繁芜顿步，发声提示：“这林子有鬼，你要小心。”
天栖低着头，似乎不曾听见，毫不犹豫就跨进了林内。
繁芜于是也跟进。进了林子光线就渐渐弱了，雾气越来越浓，是片深浅不一的紫色。
繁芜连忙掩住呼吸，跨步时也分外谨慎。走了不到十步林内不再寂静，开始有细微的喘息。
繁芜凝目，看见不远处有匹纯白色的马。马是纯种，极度的俊逸，可却将前蹄高高扬起，露出了骇人的蹄子。
有人就站在马蹄前，一个孱弱的男人，被那蹄子霍然顶进后庭，发出一声呜咽。
繁芜愣了下，方才觉得恶心，却看见那蹄子又往前，将男人小腹洞穿，刺出血淋淋一个深洞。
鲜血鬼魅地铺洒开来，一滴滴极其粘腻，依稀里化成了条赤红的蛇，蜿蜒往前，动作缓慢。
就在繁芜快要屏息的那刻蛇爬进了一口锅，锅里热水鼎沸，瞬时就变成一片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