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少爷成年。”她一笑，袖角滑过剑锋，竟是施施然而去。
剑刃锋利，割下了她一片月色的衣袖。
黄梦在风中枯立，握着这片袖角，这才发觉自己痴枉，连女子的脸面也不曾看清。
第二天，正义山庄蒙难，一切来得突然。
前盟主芳华打头，身后立着乌云十二骑，再往后是齐刷刷三长排弓箭手，一色的搭箭上弓，将黄梦帮团团围住。
正义山庄的都是铁胆，一个个也不屑躲藏，居然全数涌到门口，陪黄梦一起怒目相向。
“格老子好你个芳华，居然做了朝廷狗腿，丧心病狂连做人都不配的孬种！”
黄梦的声线还是一如既往地霹雳，唾沫也是精准，要不是芳华避让，老早就吐上了他眼珠。
“再说一遍，我来是劳请黄盟主退位。”芳华还是灰衣，不嗔不怒犹如深潭：“至于在下人格，盟主不妨稍后讨论。”
“那我若是不从呢！”黄梦又是霹雳，豪气干云。
芳华衣动，剑出鞘，临风横置，将眼冷冷一扫：“我容你正义山庄十人上来，车轮也好围攻也好，只要赢得我手里长剑，方某立刻走人。”
“但若是赢不了……”他微顿，剑尖立直，指向黄梦：“就劳请盟主退位让贤。你别告诉我你没这个胆量。”
听完他这句之后满场静默，黄梦的铁胆在手里飞转，撞得人心烦意乱。如果十人合攻芳华，那么铁胆帮必胜。可是颜面怎么办，他爹一生最最看重的颜面，难得就这么不要？
喉咙一片焦渴，他开始一生中难得的犹豫，目光游走，无意扫过了一旁的人。
他的确只是无意，可是哪被盯的人却心里一突，长长喘了口气，黄梦也是不由将昨晚那片衣角握得更紧。
“正义山庄少帮主黄梦，前来讨教。”这句话好像鬼魅一样出了口，何止芳华，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芳华颔首，剑锋一荡，对他勇气表示敬意。
于是黄梦只好拔剑，虽然忐忑，但终于跨前一步。平生第一次勇敢，也是平生第一次，他从芳华眼里看见了嘉许。
“还请指教。”他拔剑，虽然眼神仍旧青涩，但剑意已见风范。
芳华的心弦撩动，从他撞鹿一样忐忑清明的眼里看见了芸芸，他那墓木已拱的妹妹。
比武于是失却意义。本该三招了结的，最终却比了二十余招，切磋变成了指引。
到最后芳华一剑横上他喉头，那也是虚式，未曾着上一分力。黄梦落败，这结局毫无意外。
黄梦握着剑，肌肉僵直，余光扫向四周，又万分忐忑地扫了下众人。
一干人全都面目模糊，唯有一个人抬了眼，和他四目相撞，无声之中一个激颤。
是昨夜那个女子，衣袖缺了一角，黄梦看见她扬唇，目光依稀在说：“从来你都是个男人，不输给你爹的男人。”
就像是象被鬼魅催引，突然间死亡不再令人惧怕，他扬手，剑尖扬起，一记就刺进了芳华肋下。
芳华吃痛，剑身往前，快要割上他颈脉时反手，扬起剑柄，重重敲上了他头顶。
眼前有些眩晕，他感觉到伤口麻酥。这孩子的剑上竟然淬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