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海城,顾名思义,这里毗邻着一小块海域,与之前那个边关小县仅隔了一座山,气候就截然相反,这里空气湿润,风景秀丽,由于渔业发达,这座城池要繁华富庶得多。
经过几天几夜的日夜兼程,公子瑾和璃儿一行终于抵达了通海城,刚在府衙里安顿下来,璃儿便迫不及待地拉着公子瑾来到海边玩耍。
此时已是深秋,公子瑾披着斗篷,站在一块礁石上,远远看着璃儿赤脚在海边蹦跳。公子瑾原本担心海水太凉,想喊璃儿上岸穿上鞋袜,但又想到璃儿一路上都忧心忡忡,这会儿好不容易可以放松放松,便由着她了。
“阿瑾!你不下来吗?”
璃儿冲公子瑾挥挥手。
“不……不了,我第一次看到海,想多看看。”
公子瑾拒绝道。
“你们遂国不是也有海吗?”
璃儿疑惑地问道。
“可是……我没有去过……”
公子瑾抬眼望着远方,太阳已经变成金红色,海水沐浴着最后的阳光,波粼闪闪,几缕长云飘在太阳前,被阳光染成了不同的颜色,五彩争胜,流漫陆离。
原来大海有这样的美景,不知自己的故乡——遂国的海边,是不是也像这里一样美,公子瑾不觉出神。
“嘻嘻,那么,你一定也没见过这个了!”璃儿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近前,带着顽皮又“阴险”的声音说道。
“什么?”公子瑾回过神来,正想仔细看看璃儿手里捏着的小东西到底是什么,璃儿却一甩手,将那个小东西朝公子瑾扔了过来。
“这是……啊!”公子瑾发出一声惊叫,惊愕地看着自己的胸前,一个长得像蜘蛛一样八条腿的东西,正用钳子夹着自己的衣襟,八条腿还在各自胡乱蹬着。
“哈哈哈哈哈……”璃儿被公子瑾的反应逗笑,“你还真的没见过啊?这是螃蟹啊,没想到这个时节沙滩上还可以见到螃蟹……哎哎!你不要这么去抓它啊喂!……”
璃儿正笑得花枝乱颤,看到公子瑾就这么直接上手去抓那螃蟹,还想用手掰开螃蟹的钳子,慌忙阻止道。
“啊!”公子瑾又发出了一声惨叫,只见小螃蟹转移了目标,一只钳子牢牢地夹住了公子瑾的食指,公子瑾握住自己的手腕,拼命地甩手。
“哎呀!叫你不要直接去抓它啦!你要捏住它的身体两边,这样它的钳子才不会夹到你!”璃儿一边嗔怪着,一边拉住公子瑾的手,将公子瑾拉到海边蹲下,又把公子瑾被夹住的食指沁入海水中。
“你不要动,在海水里放一会儿,过一会儿螃蟹就会松开你,自己溜走了……”璃儿两只手都握着公子瑾的手掌,专心致志地盯着螃蟹,嘴里喃喃地说着。
公子瑾却什么也没听到,二人一齐蹲在海边,肩膀相依,公子瑾扭头看着璃儿的侧脸,夕阳的余晖将侧颜勾勒出完美的曲线,耳着明月,丝发如悬,公子瑾不由看得呆了,手上被螃蟹夹住的地方,也没那么疼了。
“哎呀!好了,它溜走了!”小螃蟹已经松开了公子瑾的食指,随着海浪飘进了海里。璃儿惊喜地说着,一抬头,正遇上公子瑾含情的目光。
一瞬间,二人都羞红了脸,忙不迭地低下头去,璃儿用手指在沙滩上胡乱比划,公子瑾则将两只手都捧在怀里。
“对了,你的手没事……吧?”
“啊我只是在看别的……”
二人同时开了口,说的却是不同的事,最后只好相视一笑,算是结束了这尴尬的场面。
“我的手……没事,只是有点发红。”公子瑾知道自己的脸和耳朵肯定跟天边的云一样红。
“你的手……比女子的手还要好看……”璃儿仍在想着刚刚自己第一次握住公子瑾的手。
“公主!公主!”身后忽然传来祖厚的声音,二人急忙站起身来,回头看着。
“公主!晚宴已经准备好了!请公主快点回去吧!”祖厚大声朝二人喊着。
璃儿应了一声,开始找自己的鞋袜,可是,原本放着鞋袜的地方却空空如也,鞋袜似乎是从礁石上滑落下去,被海水冲走了。
“不然……我背你吧?”公子瑾看着璃儿。
“啊?可是……这……”璃儿有些羞赧,只是不住地看向远处的祖厚和马车。
“现在刚刚退潮,沙滩松软,马车进不来的,否则车轮会陷下去,不如我背你过去。”公子瑾说着,将璃儿带到一处高些的礁石边,让璃儿坐在上面,自己则扯过披风的一角,给璃儿擦着脚上的沙粒。
“你不是最怕衣袍被弄脏吗?怎么还……”璃儿的脚稍微挣扎了一下。
“没有关系。”公子瑾淡淡说道,依旧认真地擦掸着,待璃儿脚上的沙粒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后,公子瑾背过身去,拍了两下自己的肩膀,璃儿会意,很快趴了上来。
“公主,上马车吧!”到了马车旁边,祖厚帮着公子瑾,让璃儿登上马车,公子瑾看祖厚虽然只称呼公主不称呼自己,但是,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已然没有了敌意。
待回到府衙时,晚宴早已安排好了,桌上摆着各色珍馐,一大半都与海鲜有关,看来这府官是特意打听了璃儿的喜好,这桌上的菜肴基本都是璃儿爱吃的东西。
“公主殿下!听闻公主驾临本府,下官特意准备了上好的蒸海蟹,还有白钩鱼、红翅鱼……”
“等一下。”璃儿打断了府官,“怎么都是本宫爱吃的?没有国婿爱吃的?”
“啊……这……”府官支吾着。
“没关系,公主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公子瑾看着一桌的菜肴,确实没有自己爱吃的,不过,自己对海鲜倒也并不排斥。
“好……好……”府官讪笑了两声。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璃儿忽然屏退了所有的人,待房门关上后,璃儿早已按捺不住,伸手取过了一只蒸蟹。
“为什么要让其他人离开……”公子瑾还在心中纳闷,但是一看到璃儿的吃相,就瞬间明白了。
璃儿一手抓着螃蟹的上壳,一手握住螃蟹的肚子,嘴角都跟着手上一起在用力,“咔嚓”一声,螃蟹壳身分离,璃儿看了看,将手上的螃蟹放下,又去抓另一只。
“这个没有黄!再开一只试试。”
璃儿按着刚才的法子,又使劲地掰着螃蟹的壳身,可是这只螃蟹不太好开,公子瑾看着璃儿的五官都扭成了一团,忍不住笑道:“我帮你吧!”
“啊?不行,不行,你哪里会开螃蟹,我怕你把黄弄坏了。”璃儿将左右手交换过来,换了个姿势。
“你这样开螃蟹,里面的黄就会‘安然无恙’吗?”公子瑾又笑了,“可以让下人来帮你打开呀?”
“不行,我最喜欢开螃蟹了,我喜欢看螃蟹里有没有黄……”
公子瑾笑出声来。
“开……了……”随着璃儿费劲的声音,螃蟹终于应声而开,璃儿把蟹壳举给公子瑾看,“看,这个螃蟹虽然很难开,但是有黄呢!”
璃儿又将蟹身一掰为二,扒掉蟹腮,将蟹壳和蟹身都给了公子瑾:“你这样慢慢吃蟹肉就好了。”
“好,多谢璃儿。”公子瑾接过蟹肉,慢慢品尝起来,螃蟹身体里面碎壳不少,待公子瑾吃完一只,璃儿面前的蟹壳已经堆得像小山一样。
……
晚宴结束之后,二人各自回房休息,公子瑾躺在床上,再次失眠,只好一边摩挲着玉佩,一边看着窗上斑驳的树影发呆。忽然,公子瑾听到外面有动静传来,像是不少人急匆匆地来来回回。
难道又出什么事了吗?公子瑾批衣起来查看,一打开门,便看到一个红衣的背影,好似端着个什么,正疾步向前走去。
“红霜!”公子瑾喊住了那背影,快步追上去,“出什么事了吗?这么晚了,你端盆热水干什么?”
红霜见是公子瑾,心中暗道一声糟糕,自己急着去公主的卧房,想从国婿卧房这里抄个近路,没成想把国婿吵醒了。
“啊……没什么……”
“那不是公主卧房的方向吗?难道是公主……”公子瑾厉声问道,“公主她怎么了?!”
红霜只好颤抖着回答:
“公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