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东头有郎中!……你们可别说是我让你们去的啊!”
听到老妇人这没头没脑的话,公子瑾和泽兰面面相觑,不过毕竟老妇人说了村子里有郎中,眼下还是赶紧去找郎中要紧。
这村子不大,二人按照老妇人所说,没多久就找到了一间门口晾晒着药材的民居,看样子这里就是郎中的家了。
但是郎中家此时也是大门紧闭,泽兰敲了敲门后,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只听屋里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看样子郎中冲门口来了,可不知怎的,那脚步却停留在了门口,紧接着又冲屋里去了,没多久之后,又来到了门口,郎中似乎在屋里踱着步,犹豫要不要开门。
泽兰又敲了敲门,急切地说道:“我‘夫君’生病了,请先生……”
话音未落之时,泽兰就听到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回头一看,公子瑾已经一头栽到了地上。
“哎?你怎么了?!”泽兰跑到公子瑾身边,连连摇晃着公子瑾的身体,可公子瑾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连日的劳累与担忧本就让泽兰心力交瘁,而此时郎中不肯开门救助,更是令泽兰感到万分无助。
“你快醒醒啊!”泽兰已经哭出声来,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留下斑斑泪痕。
“吧嗒~”
“吧嗒~”
公子瑾察觉到几滴冰凉的液体落在了自己脸上,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后,才惊讶地发现那是泽兰的泪滴,公子瑾赶紧挤眉撇嘴,做了个鬼脸。
“嗯?”泽兰愣了愣,止住了哭泣。
就在泽兰愣神的时候,郎中在屋中深深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郎中叹着气从里面走了出来,和泽兰一起,将公子瑾架进了屋子。
屋中处处弥漫着药香,虽然是小村庄里的郎中,但他的医术倒也不差,郎中只拉开公子瑾的衣领,看了一眼被包扎在布条下的伤口,便说道:“这伤口……恐怕有一阵子了……”
泽兰点了点头,急切地说道:“请先生为我们医治吧!”
然而郎中并未进行医治,而是沉默着走到一旁的桌边坐下,过了一会儿,才拧着眉头问泽兰:“你们是从哪个村子来的?”
泽兰有些着急,这郎中不先医治公子瑾,倒先问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但看郎中的表情,似乎是等泽兰回答之后,才肯进行医治。
泽兰只好如实答道:“我们不是从附近的村子来的,是从城里来的……在山上游玩时不小心跌入河中,这才……”
“好吧!“郎中点了点头,很快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开始为公子瑾处理锁骨下和腿上的伤口。泽兰始终盯着郎中的一举一动,待郎中将伤口处理好后,泽兰问郎中:
“这村子里是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您要问我们是从哪里来的,才肯医治我‘夫君’?”
郎中表情凝重,过了半晌才说:“我们这村子遭了山匪!”
“山匪?”泽兰大吃一惊,“这里怎么会有山匪?”
“不知道啊!”说到山匪,郎中愁眉不展,“几个月前,一伙儿不知道从哪流窜来的山匪来到了我们这里,这些山匪在那边的山头建了山寨,就开始做些绑架勒索的勾当……他们喜欢在傍晚和夜里下山,将村里的年轻女子绑到山上,再问家属勒索赎金,他们尤其喜欢绑架新婚的新娘,向夫家和娘家同时勒索巨额赎金,我们这村子,还有下游的好几个村子,不少人家都遭了殃……”
山匪?绑架?赎金?泽兰顿时想到了那个行为怪异的猎户,难道他就是山匪中的一员,而他从陷阱中拿出的布袋,就是被绑架的女子的家属所交的赎金?
“那么,官府不管吗?”
“官府倒是来过几次,但那些山匪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们警觉得很,每次绑架了女子之后,山匪都会留下一张地图,让家属把赎金放到指定的地方,官府的人几次蹲守,都没有等到来取银钱的山匪,而官府的人一撤走,那银钱就会迅速被取走……山匪的山寨依山而建,官府也去攻打过几次,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看来那猎户的确是山匪无疑了。泽兰在心中想着,每到交赎金的日子,他就假扮猎户,提前住在山上,等家属将赎金放进指定的陷阱之后,他再寻机取回来。
“可恶!那官府就罢手不管了吗?”泽兰又问。
“只靠官府的捕快去攻打,那有什么用啊?驻扎在边关的军队又不肯帮忙,没办法,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就只好自己多注意了……你们进村的时候,也看到了吧,村里一到傍晚,外面就连个人影也看不到了。”
“可是,我们又不像山匪。”泽兰指指自己,又指指躺在一边的公子瑾,“为什么村民对我们也如此提防啊?我们来到村子的时候,大家连门都不肯给我们开。”
“山匪又不会在自己脸上写上‘山匪’两个字。”郎中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村民苦山匪已久,你们毕竟是生人,村民又不知你们的底细,自然是不肯轻易相助……再说,谁知道山匪是不是换了计策,假意来借宿,博取村民的同情,到了晚上,里应外合,做些抢劫之类的勾当……”
“那先生愿意帮助我们,是相信我们不是‘山匪’了?”
郎中点点头:“我毕竟是行医之人,医者仁心,怎可见死不救呢……不过,我看你们确实不像山匪。我看过他那伤口之后,发现那伤口已经有些时日,而且曾经在水中浸泡过,因此才会发脓且久不愈合……那些山匪贪图享受,不至于使用这种苦肉计……况且,我也问过你们,是从哪个村子来的,我常年游走行医,附近几个村子的人,我几乎都认识,因此……”
泽兰这才明白,郎中刚刚是在试探自己,好在自己的回答都对得上郎中的判断,郎中这才答应医治。
就在这时,一直久未说话的公子瑾突然开了口,她盯着墙上的一幅地图,对郎中说道:“最近村子里有没有来过什么陌生的女子?或者有人在河边见到过什么女子?”
郎中毫不犹豫地答道:“没有,我们这村子不大,但凡有些风吹草动,全村都会知道的。”
泽兰知道公子瑾这是在打探公主的消息,她顺着公子瑾的目光看去,只见墙上有一幅简易的地图,上面画着河流、群山和几个村落,还标记着一些药草模样的记号,看起来像是郎中山上采药时所用的地图。
“那下游的几个村子呢?”
按照地图上的标记,几条支流都汇聚于村子旁的主河流,现在的村子是在主河流的最上游,下游还有好几个村子。
“也没有……我常常游走于各个村子,也没听过哪个村子来过陌生的女子……你要找女子啊?那可要有所准备了,她很可能被山匪……”郎中说到这里,又盯着泽兰看了看,“你在这里也很危险,等到明天早上,你们就赶紧离开这里吧!我去给你们备几副药。”
郎中说罢,便去到屋子的内室去准备药材了,而公子瑾从榻上坐了起来,想要现在就离开这里。
泽兰瞬间明白了公子瑾想做什么,她拉住公子瑾:“你该不会是想……”
公子瑾坚定地点点头:
“我要去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