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在哪?”
几个壮汉努力睁大惺忪的双眼,朝前看着,只见前方果然有一个瘦削的女子身影。
“嚯!咱哥儿几个运气真好啊!走走,我们去把她绑了!”一个壮汉赤红着脸,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哎等等!”猎户却伸手拦住了这个壮汉,“深更半夜,怎么会有女子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不会有诈吧?……而且,她的衣服好像有点眼熟啊……”
“啊这……”听猎户这么说,几个壮汉迟疑起来,但他们并不肯轻易放过这单“买卖”。其中两个壮汉自告奋勇道,“那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们俩先去看看!”
两个壮汉说罢,拔腿便来到了公子瑾面前,一前一后地将公子瑾堵在中间,而早就看到他们的公子瑾此时开始做戏,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面露“惊恐”地对两个壮汉说道:“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两个壮汉低着头,居高临下地反问道:“那小娘子,你又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是其他地方来探亲的!”公子瑾早就想好了说辞,“路过这里的时候,爱犬不慎跑丢了,我实在放心不下,就一直在这里寻找……”
两个壮汉听完,视线在公子瑾的头顶上方汇聚,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便不约而同地咧开大嘴,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啊,找狗啊……大爷我看到你的狗了,跟大爷们走吧,大爷带你去找它!”
身后的壮汉忽然从身上掏出一卷绳子,三下五除二便将公子瑾捆了起来,在公子瑾装模作样地哭闹呼救之后,身前的壮汉又不知从哪扯出来一个黑布口袋,他半蹲下身,一下子就将口袋套在了公子瑾的脑袋上,然后收紧了袋口。
公子瑾的“呼救声”变得沉闷起来,不知是哪个壮汉,将公子瑾挪到了自己的肩上,扛起便走。
“呕……”
公子瑾的脑袋被黑布口袋罩住后,一阵强烈的眩晕感便随之而来,倒不是因为被壮汉倒扛在肩上,而是被这黑布口袋的气味儿熏得,这黑布口袋上,酒气与汗臭混杂,刺鼻的味道萦绕不去,令公子瑾头晕目眩。
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了,公子瑾辨认不出方向,只能听到这两个壮汉与其他山匪汇合之后,一行人便吵吵嚷嚷地往山上走,嘈杂的嬉笑叫骂之声不时传来。
公子瑾强忍着恶心,竖着耳朵听着他们的交谈声,那个“猎户”之前见过自己和泽兰,不知道他会不会认出自己身上的衣衫来,在上山之前,公子瑾已经做了些准备,她将泽兰的长裙撕开,增加了两个开衩,又用从郎中家里“偷”来的墨块在身上随便画了些“花纹”。
不过好在“猎户”也喝了不少酒,并未认出公子瑾身上的衣衫,他只是一个劲地招呼着几个壮汉:“走快些走快些!早点赶回山寨去!”
几个壮汉轮换着扛着公子瑾,步履匆匆地往山寨赶,他们丝毫不懂得什么是“怜香惜玉”,只顾大步快走,公子瑾被颠簸地更加头昏脑涨,就在公子瑾被这漫长的路途折磨得快要晕厥过去的时候,猎户口中的山寨终于到了。
壮汉将公子瑾放了下来,扶着公子瑾站稳,又一把扯掉了公子瑾脑袋上的布口袋。光明一瞬间刺入眼睛,让公子瑾感觉很不习惯,猛然闭上了双眼,待到眼睛能够适应眼前的光线时,公子瑾发现,此时已近晌午了,而眼前,则出现了一个山寨。
早已疲惫不堪的公子瑾强打起精神,看了看这座山寨,这山寨依山而建,规模不算大也不算小,看上去建成的时间不长,里面路过的几个山匪,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
而这山寨的大门门檐下, 竟还挂着一块牌匾,这牌匾是用一长块木板所制,上面有很多裂口,看上去粗糙不已,不过那上面的几个字,写得倒是棱角分明,苍劲有力。
“铁竹寨?这起的什么鬼名字啊,俗不俗雅不雅的。”
公子瑾念叨着牌匾上的几个字。
“走走!快走!”
就在公子瑾看着寨名发呆的时候,身旁的几个壮汉开始推搡公子瑾,一直将她押到了一间木房中,这木房的正中摆着一张桌子,上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看来这就是山匪们让被绑来的女子说出住址的地方。
壮汉将公子瑾按在了书桌对面的椅子上,“猎户”绕到公子瑾身后,看了看她的手,说道:“哟,看你这手就知道,没干过什么重活吧?这么看来,你家里条件应该还不错,说,你探亲的家属住在哪里?”
公子瑾低着头,避免“猎户”认出自己,并且装作十分配合地随口编了个地方,“猎户”便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毛笔,唰唰地写起来,不多时之后,“猎户”便拿起写好的信件,离开了这里,应该是去安排山匪报信去了。
接下来,公子瑾觉得,自己应该会被送到什么地方关押起来,只要到了那里,就可以知道璃儿在不在这里了,可一边的壮汉却并不这么打算,他也学着“猎户”的样子,看了看公子瑾的手,然后问道:“小娘们的手果然白白软软的……那个,你会干活儿吗?都会干什么活儿?”
“干活?”
这问题倒真把公子瑾难住了,虽然公子瑾在道观长大,但一直备受师傅和师姐妹宠爱,什么家务活儿也没干过,连地都扫不干净,哪会干什么活儿。
原来被绑架的女子到了山寨,还要给这些山匪们干活儿啊!公子瑾冲大汉说道:“我不会干活儿!”
“不会干活儿?不会干活儿难道大爷们白养你啊?”壮汉十分不满,“不干活儿就不给饭吃!”
公子瑾只好低下头认真地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道:“我识字!”
“你识字?”壮汉听了一愣。
“对,我识字的!”公子瑾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壮汉大喜过望,给公子瑾解开了身上的绳子,带着公子瑾往外走,“我们三当家的有一间书房,正缺人整理,我们都不识字,被绑来的其他女子,也多不识字,我们整理错了,三当家还要骂我们……正好你识字,这差事就交给你了!”
书房?公子瑾心中暗想,这山寨的当家竟还有识文断字的,看来山寨牌匾上的几个字,应该也是出自他的手笔。
可眼下公子瑾并不想给什么三当家的整理书房,她急着想去关押被绑女子的地方看看,公子瑾问壮汉:“如果……帮绑来的女子,没有家人怎么办?”
“没有家人?没有家人就留在山寨里做丫鬟呗!”壮汉不耐烦地答道。
“那丫鬟和被绑来的女子,都住在哪里?”
“住在自己的房间里呗!”壮汉有些莫名其妙,“你问这些干什么?”
“我累了!我要先睡觉!”公子瑾有些抗拒,不愿跟着壮汉再走。
可壮汉却不肯依公子瑾所想,他钳住公子瑾的双臂,继续带着她往前走,公子瑾无力挣扎,只好任凭壮汉将自己推进了一间屋子:“睡什么觉!先干完活儿再说!喏,这就是三当家的书房,你把书房整理好,我再带你去睡觉!”
说罢, 壮汉反锁了门离开了。
公子瑾打量了下这间书房,眼前的景象令公子瑾相当震惊,如若不是已经知道,这是山匪的地界,公子瑾真会认为这是一间书香门第之家的书房。书房的西侧是一张实木书桌,桌面光滑如镜,摆了很多各式各样的画册和笔墨颜料,在书桌的对面,是几排木制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卷轴和画册,只是上面杂乱不堪,像是很久没人整理过了。
公子瑾走到书桌前,随手翻了翻上面的画册,惊讶地发现这画师的画工十分了得,情节也十分引人入胜,正在认真翻看的时候,书房的门却忽然被打开了,“猎户”走了进来。
“你在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