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初秋的树林中铺满了干枯的落叶,三当家一迈出步子,脚下就传来了清脆的响声。泽兰率先察觉到了三当家逃跑时的动静,她迅速转身,踢起了脚边的一颗石子。
那石子咻地飞出一条直线,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三当家的膝盖窝里,三当家喊都没来得及喊,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泽兰几步就追到了三当家身边,一脚踩住了三当家的右手:“想跑?我正防着你呢!”
“啊!你这小娘们……”三当家痛得龇牙咧嘴,尤其是自己“赖以生存”的右手被踩住后,他更是愤恨如焚,趴在地上破口大骂。
泽兰脚跟暗暗用了用力,俯身冲着三当家怼道:“你说谁是小娘们?我是你姑奶奶!”
“啊……好好好!姑奶奶,姑奶奶,快松脚啊!”三当家感觉一阵剧痛从右手传来,他只得忙不迭地求饶。
“哼!”
泽兰挪开了脚,三当家哭丧着脸爬起来坐在地上,不停地揉着自己的右手。
“你为什么要跑?”公子瑾上前问道,“我看到你的眼神,你明明已经很动心了,为什么又在半路上改了主意?”
“哼,因为你们骗我!”三当家恨恨地甩出了这一句。
“我们怎么骗你了?”公子瑾有些莫名其妙。
“呵呵,你要真是什么手眼通天的人物,还至于在进城的时候偷偷摸摸的吗?”三当家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公子瑾和泽兰,十分不屑一顾,他认为这二人不过是跟剿灭自己山寨的将军通了什么关节,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了不起的背景和来历。
公子瑾和泽兰对视一眼,干脆不再跟三当家解释,她们从三当家的背后把他架了起来,往静思院的方向拖。
三当家瘸着腿,不停地挣扎着,口中也在不断叫骂,公子瑾看着他的样子,有点后悔之前离开树林的时候,没有把那个麻包塞进三当家的嘴里,现在好了,这个家伙虽然已经束手就擒,但是嘴巴却还是停不下来。
没过多久,公子瑾和泽兰将三当家拖到了静思院的空置卧房里,泽兰在这里看守着他,而公子瑾则返回六皇子的房间,去取装了墨碟的布袋。
看着公子瑾从角落里抱起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姜翁有些好奇地问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公子瑾急着去找三当家分辨这些颜料,便有些漫不经心地答道:“啊……这里面是六皇子平时作画所用的颜料,我怀疑笼麻草的汁液就是被掺入了这些颜料里,现在我找了位高人,想请他分辨分辨……”
“可是,为什么都是些绿色的墨碟?”姜翁从布袋的敞口里,看到了里面的墨碟的颜色。
“啊?您这是什么意思?”公子瑾听姜翁这么问,忽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他停下了脚步,仔细询问着姜翁,“您为什么这么问?”
“呃……是这样。”姜翁犹豫了一会儿,对公子瑾说道,“这笼麻草的枝叶,是黄色的……”
“什么?!”公子瑾吃了一惊,连声音都提高了八度,不敢置信地问道:“笼麻草……是黄色的?”
姜翁点了点头,十分肯定地说道:“这笼麻草的枝叶确实是黄色的,开出的花朵是红色的,好像……并没有什么部位是绿色的……国婿请看。”
姜翁说着,从自己的的药箱里翻出了一个长条状的匣子,姜翁将它缓缓打开,那里面竟然是一株晒干的笼麻草:“笼麻草一般是夏季采摘,现在已经没有了……好在老朽之前在山上采药时,采到了一株笼麻草,这才留到现在。”
“啊?!”公子瑾看到那晃眼的黄色,忽然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现在已经没办法再回到宫里,回到六皇子的书房,去取其他颜色的墨碟了。公子瑾十分懊悔,在得知笼麻草会引起和胸痹症相似的症状后,自己竟然一直没有去查阅一下,笼麻草到底长什么样子,而就想当然地认为是绿色的,现在怀中这一袋子绿色的墨碟,怕是丝毫派不上用场了。
看到公子瑾懊恼的样子,姜翁赶忙安慰道:“呃,老朽是郎中,虽不懂作画,但也知道,在作画时,有时候会将很多种颜色的颜料混在一起,调出新的颜色来……国婿不必将老朽的话放在心上,还是先去请高人看看吧!”
眼下公子瑾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她觉得姜翁的话也有些道理,便接过那株晒干了的笼麻草,抱紧了布袋,匆匆来到了三当家所在的卧房。
“来吧,看看这些颜料里,有没有这株药草的汁液?”
公子瑾将布袋里的墨碟一股脑地倒在了地上,接着又在三当家的面前放了半桶清水。让公子瑾感到意外的是,三当家不再骂骂咧咧,而是蜷缩着靠在床边,原来他已经认出了这里是濒死的皇亲国戚待的地方。
“你们……你们竟是皇室的人?”三当家见公子瑾和泽兰在这里进出自由,心中早已十分骇然,他讷讷地看着地上的一堆颜料问道。
“知道了还不赶紧开始?”公子瑾故意用脚踢了踢水桶。
“好!是!”三当家答应着,开始摆弄那一堆颜料。面对着自己擅长的领域,他很快就进入了痴迷的状态,三当家手法十分娴熟,很快就将那株晒干的笼麻草捣鼓成了一摊粘稠的浆糊,令公子瑾感到惊讶的是,那笼麻草遇水并被捣开后,竟然变成了黄绿相间的颜色。
三当家趴在地上,聚精会神地开始逐个比对墨碟里的颜料,比着比着,三当家的表情就变得十分凝重,他直起身子,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堆墨碟。
“怎么了?”公子瑾问道。
三当家有些木然地答道:“这些颜料里,大部分都被掺入了这种草的汁液……”
听到这里,公子瑾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可是事事如浮瓢,按下这个,浮起那个,如今确定了笼麻草的汁液就隐藏在这颜料中,那便说明,是有人故意毒害六皇子,接下来,就该确定这个人到底谁了。
“难道真的是那个宫廷画师?亦或是其他人悄悄为之?”公子瑾自言自语道。
可这话却被三当家听了去,他直起身子,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知道这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