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只有淡淡的月光洒下,为皇宫披上了一层银白的纱衣,一道血光忽然冲天而起,将正要西沉的弯月劈成了两半,霎那间,原本静谧的夜空被更多的血光撕裂,仿佛有无数的阴魂在黑暗中咆哮。
血光几乎都来自同一侧,它们与月光在空中相互交织,形成了一幅诡异而妖艳的画面,血色犹如一条巨龙,在夜空中翻滚腾跃,似乎要将周遭的一切都染成红色,而那轮弯月依旧悬挂在空中,就像是一把镰刀,正在收割那些不忠的灵魂。
公子瑾带来的人手已经和孟将军手下的士兵厮杀在了一起,一时间杀声震天,刀光剑影交织成一片。双方刚刚交锋,胜负便能窥见一二,公子瑾带来的人手虽然数量不多,但个个都是精兵强将,身手不凡。而孟将军的手下虽然人数众多,但却显得杂乱无章,许多人甚至还没有看清楚状况就已经被斩杀。
士兵们的杀喊声,受伤者的惨叫声,还有兵器的交击声不绝于耳,大臣们纷纷捂着脑袋,连滚带爬地四散而逃,毫无体面可言,而此时三座宫门皆已落锁,离得最近的南门也被公子瑾的人手牢牢看住,大臣们暂时无法逃离皇宫,只得瑟缩着躲在宫墙边,心惊胆战地远远窥探大殿之前的战局。
在双方兵器相接后,公子瑾便护着璃儿、六皇子和皇后,迅速退到了远离大殿的安全的地方。皇后从未经历过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虽然内心惊恐不已,但她依然将子女们的安危放在了首位。
皇后带着六皇子躲到了一根廊柱后面,她将六皇子紧紧地揽在怀里,就像一只张开翅膀的雌鸟一般,将孩子护在了自己身下,皇后又瞧见璃儿还站在前面,便想伸过手,将璃儿也揽进自己怀里,可就在皇后刚刚伸出手的时候,却被六皇子拦住了。
六皇子轻笑着摇了摇头,温和而又机灵的目光示意皇后不要去打搅璃儿和公子瑾,皇后一愣,再次向璃儿看去,只见璃儿已经缩在了公子瑾的怀里,而公子瑾亦将璃儿护在了怀中,皇后明白过来,便不再打扰她们,只是将六皇子揽得更紧了。
璃儿靠在公子瑾的怀中,紧紧地抓着公子瑾胸前的衣襟。璃儿不敢去看眼前这血腥的场面,她竭力克制着自己剧烈的心跳,问公子瑾:“我们人少,他们人多,我们能打过他们吗?”
与璃儿的忐忑相比,公子瑾要显得冷静很多,她一边目不转睛地观察着眼前的形势,一边轻轻摩挲着璃儿的双肩:“虽然他们人多,但他们理亏,虽然我们人少,但我们心齐,放心吧,这孟氏姑侄,嚣张不了多久了!”
“嗯!”
公子瑾的话驱散了璃儿心中的不安,璃儿点了点头,轻声回应着,感受到咫尺身侧传来的温柔暖意,璃儿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与公子瑾相拥着。
与此同时,战斗越来越激烈了,刀剑如雨,长矛如林,宛如烈火燎原,在这烈火渐渐平息之后,公子瑾的人手已经取得了压倒般的胜利,孟将军的士兵已经所剩无几,他们慢慢被逼到了大殿外的一角,苦苦抵挡着公子瑾的人手的攻势。
“啊!”
“啊呃!”
随着最后两个士兵被砍翻,孟将军彻底成为了孤家寡人,他的脚下,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士兵的尸体,而他本人,也被鲜血染得面目全非,他的身上有几道流着血的伤口,大腿上也中了一箭,但他仍不肯认输,依旧举着手中的刀,狂妄地叫嚣着。
“来啊!你们来啊!”
他吐掉口中的鲜血,平举着手中的刀,用刀尖缓缓扫过面前的每一个人,散乱的发丝下面,是溅满了血滴的扭曲面容和猩红密布的双目。
孟贵妃早已被眼前的景象吓呆,她披头散发、浑身瘫软地靠在大殿的一角,嘴里不停地叨叨自语,却又让人听不懂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看到战局已定,校尉走上前来,他挥起一剑,便将孟将军手中的刀打飞了,那柄刀在空中画了几个圈,便掉落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还不束手就擒!”校尉喝道。
“哼!你是遂国人,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束手就擒?!”孟将军半跪在地上,狰狞地大笑着。
“那本宫总有资格吧!”一个严厉而又威严的女声忽然从人群后方远远传来,校尉和手下的人手纷纷回头去看,只见说这话的竟是皇后。
眼看皇后松开了自己,就要从地上站起来,朝孟将军和孟贵妃走去,六皇子急得一把拦住了皇后:“母后,你要做什么?”
皇后已经从先前的惊惧中走了出来,此时的她没有在意六皇子的阻拦,而是步履坚定地朝孟贵妃一步步走去,她想要亲口问一问那个女人,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毒害她的儿子。
见到皇后走了过来,众人便给皇后让出了一条道路,当皇后正要走到孟将军和孟贵妃面前时,一直跟在皇后身后的六皇子再次拦住了皇后。
“母后!”六皇子警惕地看了看孟将军和孟贵妃,“危险啊!”
校尉见状,赶紧命令手下的人将孟将军拖到了一边,让他双膝跪在地上,又将两柄利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皇后回过头来,向六皇子递过了一个“放心”的眼神,紧接着她便绕过孟将军,来到了已经疯疯癫癫的孟贵妃的面前。皇后俯下身,眼神中的愤怒与悲痛相互缠绕,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被眼前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毒害了十几年之久,皇后的心就一阵阵得揪痛,恨不得将这个女人撕成碎片,皇后直视着孟贵妃的双眼,似乎要将孟贵妃的心思全都看穿。
许久之后,皇后叹了口气,放下了皇后的身段,缓缓开口道:“……我知道我入宫最晚,娘家也没什么势力,于是,我一直小心谨慎,与姐姐和和气气,只想在这后宫之中,求得一方平安而已……即使后来我成为了皇后,我也从来没有在姐姐面前摆过任何皇后的架子,依旧与姐姐亲密无间,只是,我没想到,你表面与我和气,背地里却在密谋毒害我的儿子!”
说到这里,两行激愤的眼泪从皇后眼中落下,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平复了下愤懑的心情,才重又说道:“我现在只想问你,你若是嫉妒我的皇后之位,那你直接报复我便是!为何要这么狠毒,报复在我的儿子身上?!”
孟贵妃听完,忽然诡异地大笑起来,她手舞足蹈地从地上爬起来,发出了几声骇人的惊叫,校尉上前想把孟贵妃拉回来,却被她猛地推开,孟贵妃的眼神变得疯狂而混乱,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她指着眼前的众人,口中不断重复着:“我是皇后!你们谁敢动我?”
皇后看着已经变成疯子的孟贵妃,无奈而又绝望,她忽然冲上前,抓住孟贵妃的双肩剧烈地摇晃着:“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的儿子?!”
可惜皇后想要知道的答案,已经不可能再从孟贵妃的口中说出来了,六皇子见状,便赶紧将情绪几近崩溃的皇后拉了下去:“母后!母后!您冷静些!她现在已经疯了……”
就在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皇后和孟贵妃身上时,一旁的孟将军却在酝酿着最后的挣扎,他瞅准时机,忽然身上蓄力,从按住自己的两个士兵手中挣脱了出来,紧接着他抽出小腿上绑着的匕首,扑向了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