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大臣!我有一件事要说!”
听到三皇子发话,众大臣陆陆续续停止了哭泣,他们抬起头来,纷纷看向了三皇子。
三皇子先是假模假样地“抽泣”了两声,接着便用有些做作的哭腔对大臣们说道:“……父皇驾崩,事发突然,我们身为人子,自是悲痛万分,我相信各位大臣也一定悲伤不已……然而,国不可一日无君,父皇驾崩之前,并未留下任何立储的诏书……”
公子瑾听到这,已经明白了过来,三皇子这是准备先下手为强了,在这种时候,谁最先站出来,谁就会博得更多的关注,而此时,四皇子也已经从公子瑾的身边跑了出去。
事不宜迟,公子瑾赶紧来到了六皇子的身边,可此时的六皇子仍趴在皇帝身边哭泣,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涨红的脸上被眼泪覆盖,对殿外发生的一切无知无觉。
公子瑾轻轻拍了拍六皇子的肩膀,可六皇子对此毫无反应,他依旧沉浸在无边的悲痛中难以自抑,公子瑾只好把住了六皇子的肩膀,让他坐直了身子。
六皇子这才抬起泪眼,有些不解地看着公子瑾。
公子瑾贴在六皇子的耳边,耳语了一阵,六皇子竭力克制住痛哭带来的耳鸣,才听出公子瑾是让他现在就去大殿之外,与三皇子四皇子争夺储君之位。
六皇子之前久居病榻,皇位对他来说,是遥不可及的,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成为储君,而现在皇帝又刚刚驾崩,他悲伤还来不及,自然是没什么心思去争夺皇位,在听了公子瑾的话后,六皇子显得愠怒非常:“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父皇刚刚驾崩,你就让我去争夺皇位?”
公子瑾早就料到六皇子会这么说,她继续劝道:“现在你可是嫡子,若是皇位旁落,你今后该如何自处?”
六皇子满不在乎地答道:“谁想做皇帝,谁就去做好了,我不想……”
公子瑾一把将六皇子搀了起来,带着他往大殿门口走了几步,六皇子猝不及防,一路踉踉跄跄,公子瑾指着正在向大臣们说着什么的三皇子和四皇子,对六皇子说道:“你好好看看,他们两个,已经抢占了先机了,如果此时你再不出面,那……”
说到这里,六皇子忽然生气起来,他愤怒地打断了公子瑾的话:“你!父皇现在尸骨未寒,你叫我如何能去争夺皇位?你……你毕竟不是我们家的人,我父皇驾崩了,你竟一点……”
这话被一旁同样伤心欲绝的璃儿听了去,在公子瑾还未来得及向六皇子解释的时候,璃儿已经来到了公子瑾的身边,公子瑾以为璃儿会跟着责怪自己,便急切地想解释……
出乎公子瑾意料的,璃儿并不是来责怪公子瑾的,而是和公子瑾站在了一边,她坚定地望着六皇子说道:“哥哥,阿瑾说得对,现在你应该站出来了!”
“可是……我……”六皇子就像之前站在阁楼上的璃儿一样,怯怯地往后退了两步,他低沉着声音说道,“我从未想过继承皇位,父皇也从未教导过我什么,现在……”
“不用担心!”公子瑾上前说道,“三皇子和四皇子也没有受过什么继位的教育,况且他们品性一般,在平息此次风波的过程中,也没帮上什么忙,甚至可能还站在了孟氏一边。”
“是呀,哥哥!”璃儿也跟着附和道,“你若是不出面,让大臣们拥护了三哥四哥,那母后今后的地位也是十分尴尬,事不宜迟,你快去殿外吧!”
在公子瑾和璃儿的轮番劝说下,六皇子终于下定了决定,他整了整衣衫,挺直了胸膛,昂首阔步地走出了殿外。
彼时三皇子和四皇子已经暗中进行了一番较量,他们争相编纂着自己的过人之处,又想法设法地将对方说得一文不值,正在二人明争暗斗的时候,六皇子从大殿中走了出来,公子瑾就跟在六皇子的身后,而璃儿则留在了殿内照看皇后。
殿外,大臣们的目光忽然从三皇子和四皇子的身上挪开,转而汇聚在了一处,三皇子回头看去,见是六皇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便抢先开口道:“父皇驾崩,我等万分悲痛,然而父皇驾崩前并未留下立储的诏书,也未指定继承人……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在,我和大臣们一致认为,应从我们几位皇子中选择贤者继位……”
三皇子的话中只字未提六皇子是嫡子的事,而是一个劲地往选贤上引,六皇子淡淡打断道:“不必了,我乃父皇嫡子,这皇位,本就应该由我来继承。”
三皇子愣了一瞬,他万没想到六皇子竟说得如此直白,一旁的四皇子马上反应过来了,他赶紧插话道:“这十几年来,六弟一直久病未愈,想必从未涉足过朝政之事,这今后若是继了位,岂不……”
六皇子的目光躲闪了下,四皇子果然一上来就直击六皇子的“要害”,让六皇子一下子减了气势,此时公子瑾忽然冷眼说道:“那请四皇子说说,你什么时候涉足过朝政之事吗?”
“啊这……”四皇子一时语塞,他和三皇子骄奢淫逸惯了,哪里会接触朝政之事,见公子瑾为六皇子出头,四皇子便带着几分不满说道:“哟,这是我们朝中的事,国婿就不必参与了吧?”
公子瑾冷哼了一声,没有与他争辩,而是回到了六皇子的身边,在六皇子耳边小声说道:“不必否认久病这一点,你只需在他们面前,说出你有而他们没有的事情即可。”
六皇子轻轻点了点头。
三皇子见状,也利用这一点,趁机向六皇子发难:“是啊,众所周知,六弟自幼身体不好,这十几年来,一直都在殿里养病,啊,对了,虽然你这病是被人所害,现在也已经痊愈,但你这十几年来,可是毫无建树啊,每日只知写字画画,又如何能成为储君呢?”
“是啊是啊!”
台阶下忽然传来了一些附和之声,六皇子此时已经不再畏惧,他神色坦然地对三皇子和四皇子,也对大臣们说道:“没错,这十几年来,我的确久居病榻,可是,在我生病的这段时间,我并没有闲着,也读了不少圣贤之书,这病虽让我身体孱弱,只能静居休养,但也让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去读书问学……反倒是三哥和四哥,我时常听说你们在自己的殿里大摆宴席,宿醉纵情……你们凭什么说自己是‘贤者’?”
“……”三皇子和四皇子同时不说话了,在这之前,他们都简单地认为,只要攻击六皇子“久病”这一点,就可以让身为嫡子的六皇子退出皇位的争夺,可现在,六皇子竟利用这一点,反将了他们一军。
“还有!”六皇子“乘胜追击”道,“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说自己身为人子,为父皇的驾崩而痛心,可是,在孟氏一党把持朝政的时候,为何不见你们的身影?反倒是父皇刚刚驾崩,你们就迫不及待地出现了?”
“……”三皇子和四皇子冷汗涔涔。
“满朝大臣们可都在看着!今夜铲除孟氏,可都是我……”六皇子顿了顿,继续说道,“可都是我和国婿在出力!大家连你们的影子都没见!如今,你们又有何颜面,在父皇尸骨未寒的时候,在众位大臣面前,来争夺这皇位!”
公子瑾适时地“补充”了一句:“今夜能够成功铲除孟氏,都是六皇子一人之功!六皇子有勇有谋,而我只是给六皇子借了兵而已……六皇子身为嫡子,也做了身为人子该为之事,那么现在……”
结果已经不言自明,就在六皇子惊讶地回过头看向公子瑾的时候,大臣们已经不约而同地伏身下跪了。
“臣等恭迎新君!”
“臣等恭迎新君!”
“臣等恭迎新君!”
……
大臣们的声音回荡在皇宫之中,惊起早起的椋鸟振翅飞向天边,东方天际已白,一轮朝阳正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