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主!”
燕欣匆匆忙忙跑回了公主府,径直来到了璃儿面前。
彼时璃儿正在卧房中等着公子瑾回来,此时的璃儿对公子瑾无比依赖,少见一会儿,璃儿都会觉得心慌不安,可是现在,公子瑾已经出门好一阵了,却还不见回来,璃儿便独自一人在漆黑的房间中,焦躁地踱着步。
“公主!”
看到忽然出现的燕欣,璃儿猛地停住了脚步。
“公主!国婿在云醉楼跟人打起来了!您快去看看吧!”燕欣对璃儿急喊道。
“什么?我这就去!”
璃儿一听这话,急得连衣服也顾不上换,就急匆匆地跟着燕欣出了门,等跑到云醉楼一看,公子瑾已经被斯曼按在了地上。
“阿瑾!你快放开阿瑾!”
璃儿冲上前,瘦弱的身躯不知哪来的力量,一下子就将身材魁梧的斯曼推到了一边,斯曼惊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璃儿,眼中的惊讶渐渐变成了欣喜。
“迦苒……啊不,公主……”
然而璃儿理也不理斯曼,她将仍躺在地上的公子瑾抱进了怀里,又用衣袖擦了擦公子瑾嘴角的血迹,看到公子瑾满脸满身都是血,璃儿瞬间红了眼眶:“阿瑾你怎么样?你伤到哪里了?”
公子瑾轻轻摇了摇头。
璃儿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她费力地将公子瑾瘫软的身子往自己怀里放了放:“我带你回去!”
然后公子瑾却不肯配合璃儿起身,她“虚弱”地抬起右手,哆哆嗦嗦地指向了那个将自己打伤的“罪魁祸首”。
璃儿顺着公子瑾手指的方向看去,然后猛然愣住了。
深居公主府的璃儿还不知道南昆使者前来求亲的消息,看到眼前的这个南昆少年,璃儿情不自禁地睁大了双眸。
眼前这个少年,既熟悉又陌生,光看脸的话,他正是那个有着好看的虎牙,曾和自己一起看星星的斯曼,可看到他的眼神时,璃儿又觉得,他是如此的陌生。
斯曼的眼中,早已没有了当初的羞涩纯真,取而代之的,则是如他哥哥一般的锐利冷峻。
看到璃儿望向了自己,斯曼有些激动,他的眼中晕了些泪水,缓缓开了口:“公主殿下,我是斯曼啊……”
然而,璃儿的下一句话就给斯曼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你为什么要打阿瑾?”
公子瑾适时地捂着胸口呻吟起来。
斯曼不由得撇过头,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血口,鲜血几乎将斯曼胳膊上的衣袖都染红了,而公子瑾虽然被摔了好几次,但伤势远不如自己的重。
看到躺在璃儿怀中故做呻吟的公子瑾,斯曼有些痛心,愤愤开了口:“公主,你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人?就因为我曾经救过你,他就认为我和你有什么私情,我都已经告诉他了,我并未对公主有过什么非分之想,就连我哥哥掳走你时,我也为了救你,被我哥哥打伤,还好我来得及时,我哥哥什么都没对你做……可他却还是要与我打……”
听到斯曼提起了自己的噩梦,璃儿浑身一颤,但她还是捕捉到了其中的一句话。
“你刚才说什么?”璃儿问斯曼,“你说你哥哥他……”
斯曼一愣,又重复了一遍:“我哥哥他什么都没对你做,真的,我愿对狼神起誓,当时你晕过去了,还好我来得及时……”
躺在璃儿怀中的公子瑾此刻坐了起来,靠在了璃儿的肩上,公子瑾借机对璃儿低声说道:“璃儿,他说的都是真的,你也没有怀孕,是御医诊错了……”
短短几句话似乎已经打开了璃儿的心门,璃儿感到盘踞在自己心中的梦魇一下子消失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之感袭遍全身,长久以来的压抑情绪,都在此刻烟消云散了,而与璃儿紧紧相贴的公子瑾,也已经察觉到了璃儿的变化。
斯曼还在自顾自地说着:“……我这次来贵国,正是来向公主求亲的,怕公主不肯见我,我才隐藏在使者之中……我现在已经是南昆王了……”
南昆王?璃儿再次抬起头看向斯曼,觉得斯曼愈发陌生,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容易害羞的质朴少年了,而是杀伐果断的南昆王。
斯曼再一次说道:“希望公主能认真考虑。”
“不必考虑。”
斯曼刚一说完,璃儿就断然拒绝了,她偏过头,揽紧了公子瑾,就像当初泽兰对她发难时,公子瑾将她拥进怀中一样。
“我已经遇到了此生挚爱,今生今世,绝不负她!”
说罢,璃儿那双明亮如星辰的眸子,深情地望向了公子瑾,自始至终,璃儿充满爱意的温柔目光,只落在公子瑾一个人的身上。
“可是!”斯曼有些不甘心,他攥紧了拳头,还未干涸的鲜血从掌心中被挤了出来,“可他曾怀疑过你,他……”
璃儿已经明白,公子瑾今夜是故意安排了这一遭,璃儿暂时放开了怀中的公子瑾,站起身走到了斯曼面前:“有些事是你看不到的,她从未怀疑过我……”
斯曼痛心疾首:“可是他分明……”
璃儿直视着斯曼的双眼:“我自然知晓她的为人,因为……她在我心上,我亦在她的心上。”
斯曼咽咽口水,不说话了。
璃儿继续说道:“我还记得,那晚看星星时,我曾问你,你明明很爱慕我,为何又要帮忙寻找我的夫君,你说,夺人心上之人,好比剜人心头之肉……可现如今,你为何又要来,剜人心头之肉?”
斯曼阖了阖眼,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以前的我确实是这样认为的,可自从你被我哥哥掳走后,我就意识到,有些东西,只能自己去争取……于是,我开始学着哥哥的样子使用武力……武力让我救出了你,也让我推翻了哥哥的暴政……我还废除了部落中的族长制度,从首领变成了王,因为王拥有的权利更大……”
斯曼垂眼,深情地看着璃儿:“我虽然拥有了一切,但我的心却越来越空虚,我无数次回忆起与你相处的点点滴滴……以前的我,除了一个二王子的名号外,一无所有,可现在,我已经是南昆王了,我可以与你的公主身份相配了,所以我才来……”
璃儿后退了一步:“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斯曼了,你是南昆王。”
斯曼觉得自己又听不懂汉话了,不明白这二者有什么区别,他有些迷茫地看着璃儿。
璃儿又说道:“南昆王,我与夫君早有誓言,此生相守,绝不分离!愿南昆王早归草原,觅得佳妻!”
说到这里,璃儿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物件,塞到了斯曼的手中。
斯曼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忽然心中一动——
这是送走璃儿的那晚,自己送给璃儿的狼牙饰品。
璃儿郑重地说道:“……这是你我分别时,你送给我的,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
……
第二日,皇帝看着南昆使者递上来的兽皮卷,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只见上面写着:
南昆放弃求亲,愿与鄢国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