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第二日,表姐夫引起的这场风波,已然刮进了宫里,不出公子瑾所料,太后和舅舅正一齐劝说着皇帝,让皇帝出面解决此事。
皇帝自然也是十分为难,来回踱着步子:“这……他犯的是死罪,光天化日之下持刀行凶,按照律法,应判斩立决,律法在前,这叫朕如何能够解决?”
太后拍了拍椅子的扶手,语气中带着些哀求:“你可是皇上啊!现在只有你有能力去赦免他!”
“可是!”皇帝的眉毛都拧得打了结,他向太后和舅舅解释道,“这赦免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赦免的,必须是为国立过功劳才行啊!姐夫他……”
“那怎么办?”舅舅瘫坐在椅子上,苍白的嘴唇哆哆嗦嗦,“我女儿说,要是不把她家孩儿他爹捞出来,就要跟我断绝关系……我好不容易才把女儿找回来……”
舅舅抬起袖子,抹掉了眼角欲出的眼泪。
“是啊!皇儿,你快想想办法!找个理由,把你姐夫赦免了吧!你和公主从小到大,舅舅对你们都有多好,难道你都忘了吗?”太后看着舅舅落泪,难免也有些悲伤。
正在这时,太后看到了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璃儿和公子瑾,气得一拍腿:“璃儿,你也说两句啊,劝劝你兄长!”
“啊……”璃儿苦笑了两声,她和皇帝对视一眼,最后什么也没说。
“唉,你们这两个白眼狼!”太后十分不满,“你们的舅舅,就这么一个小要求,你身为一国之君,都不能满足吗?”
“正是朕身为一国之君,才不能这样做!”皇帝的态度少见的硬气了一些,“太后,您是不知道,昨日姐夫前脚刚刚逃进了公主府,愤怒的百姓们后脚就将公主府围了,现在民愤已起,朕要是再无故赦免他,还不知道天下百姓会怎么说朕呢……”
“可是你皇上!”太后重重地说道,“至高无上的大权都在你的手里,这天下还有谁敢妄自非议你?”
“可是……”皇帝还想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个传令内监打断了。
“什么事?”皇帝有些不耐烦。
传令内监恭恭敬敬地递上了一个奏折:“皇上!京城府官呈上了奏折,他称犯人当众行凶一事,已是证据确凿,他将犯人判了斩立决,现在已押往东街刑场,准备行刑了!”
“什么?!”皇帝还未有什么反应,太后就已经拍椅而起,“怎么会这么快?皇儿,你快下旨阻止他们!”
舅舅两眼翻白,肥胖的身躯贴着椅背滑了下去。
“是啊!怎么会这么快……”皇帝也有些纳闷,虽然他的心里已经决定不会赦免表姐夫,但还不想表姐夫这么快就被砍头,就算要砍头,也得等太后和舅舅能够接受了才行。
“传朕旨意……”皇帝开口下令。
“皇上……”公子瑾轻声开口,提了个建议,“皇上,您现在命人写旨再传旨,恐怕已经来不及了,这会儿马上就到午时三刻了,而且臣听说,京城的这位府官大人,素来以刚正不阿闻名,怕是您的旨意还没传到他手上,姐夫就已经被他砍了……”
“那你说怎么办?”皇帝回头看了看一脸急切又担忧的太后,问公子瑾。
“不如……您现在亲自出宫去一趟,还来得及……”
“对,对啊!”皇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太后已经先站起来了,“你亲自去一趟吧,不然万一旨意传晚了,那你姐夫可就……不如你亲自去一趟,亲口赦免了你姐夫,对了,多带些侍卫!”
“这……好吧!”皇帝犹豫了一小会儿,随即转身离去,公子瑾和璃儿对视一眼,也跟着皇帝去了。
几人骑上了快马,带着众多侍卫,浩浩荡荡地直奔东街刑场。路上,璃儿悄悄问公子瑾:“姐夫昨天才被抓走,怎么今天就要被斩了?这也太快了……”
公子瑾小声答:“那是因为……是我建议府官这样做的。”
“你?”璃儿瞪大了眼睛,“为什么要让府官这么快就斩了姐夫?”
“这样做当然不是为了斩了姐夫,而是让皇上能够出宫,在百姓们面前树立威望!”公子瑾在璃儿迷惑不解的眼神中继续解释着,“此事若是再拖下去,民心必定生变……这是皇上收服民心的大好机会!”
璃儿眨眨眼,好像有些明白公子瑾的意图了,说着话间,一行人已经赶到了东街刑场。
此时的东街刑场已经是人头攒动,来观看行刑的百姓已经将刑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他们都是想亲眼看着这罪大恶极的凶手伏法的。听到了高亢的“皇帝驾到”,百姓们忙不迭地让出了一条路来,又纷纷跪在地上。
被五花大绑的表姐夫已经被按在了刑台上,本来快要绝望的他看到皇帝来了,立马扯着嗓子嚎叫起来:“小舅子啊……不,皇上啊!快救救我啊!这帮王八蛋要砍我的头……”
而表姐则瘫坐在台下,几个捕快站成一圈,把她围在中间,表姐正对着台上的府官和刽子手破口大骂,骂得嗓子都快要咳出血来,见到皇帝之后,她也跟着拼命嚎道:“怎么才来呀?快把我家孩儿他爹赦免了吧!……”
皇帝懒得理他们,几步就奔向了坐在监斩台上的府官:“为什么这么快就判了崭决?”
跪在地上的府官答道:“回皇上……本案就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的酒楼里,众多百姓都是亲眼所见,为平民愤,为稳民心,微臣才……”
按照公子瑾的授意,府官没有告诉皇帝,是公子瑾让自己这么做的。
台下的百姓看到表姐夫和表姐的反应,又看到皇帝与府官开始交谈,不免又纷纷议论起来,那卖唱女子就站在围观百姓的第一排,她的双目含着血泪,目不转睛地盯着皇帝的一举一动。
“朕现在下旨,先把犯人收监,过……过一阵,再行判决!”皇帝看看不停嚎叫的表姐和表姐夫,下令道。
“这……”府官看看台下围着的百姓,咬着牙道,“回皇上!百姓们对本案的前因后果,皆是一清二楚,现在斩立决已下,如果再让犯人收监,那该如何向受害女子和天下百姓交待?”
“朕当然知道!可是……”皇帝看看台下跪着的百姓,他们有的人不敢抬头,而有的人却投来怀疑的眼神,更有甚者,甚至投来了愤恨的目光。
不等皇帝说完,台下不知是谁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其余的百姓便纷纷跟着喊道:
“斩立决!”
“斩立决!”
“斩立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