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青喻自己倒是乐意跟慕容若出门,大王却发表了不同意见。
“夜侍卫也是孤费尽心思借来的,如此转交他人之手,怕是不合适吧。”
慕容若闻言,当即道:“不知大王是与何人所借?我也去问问借主。”
慕容若想的是反正这侍卫已经同意了,借主必然也会好说话,却不想正好堵住了大王的活穴。
夜青喻清笑:“借主就是我自己,我同意了,就可以去。”
慕容若顿喜,这才是一教之主该有的样子,大王却哑口了,沉顿了半晌又挤出个理由来:“夜侍卫答应孤七天为限,你借走了,夜侍卫是不是得多还孤一天?”
夜青喻没想到他会钻这空子占便宜,一天就一天吧,也省的要与元卿多纠缠一天。
“好啊,一天换一天。”
夜青喻岂是那犹豫不决的人,换完就走,根本不理会大王的态度。
见着大王眼神灼灼的盯着夜青喻与慕容若离开,穆剑庭的眼神里燥热燥热的。
旁边的钟顺更是一脸的疑惑,瞄了一眼穆剑庭的脸色,也觉得不对劲,便大胆的挪近身去,悄声问道:“穆大人有没有觉得大王最近有些不对劲,自从遇到这位夜教主,就一颗心都扑了上去。”
钟顺是伺候在大王身边的,大王的一言一行,没有比他更了解的人了。
于是,他也不顾及大王的颜面了,八卦的关心了起来:“你是伺候大王的近侍,大王和这位夜教主什么情况你可有什么发现?”
其实穆剑庭也有那方面的怀疑的,只是不敢往那方面去细想。
钟顺也是怕掉脑袋的,一会想起今早晨推门进去看到的那一幕,他现在心里都还发着慌。
犹犹豫豫的,最后只是提议道:“不如女大人给大王提提意见,让大王填充后宫,多些女子侍寝。”
穆剑庭想了想,大王的后宫里,确实没几个女子,经常能侍寝的,也就是闻寂夫人,偏偏大王又不喜闻寂夫人,放着个梳儿,却又不给名分,刚开始还偷偷来往,后来便淡了,其他妃嫔,也没有敢往上送的,都怕第二日被闻寂夫人针对。
叹了口气,穆剑庭道:“一般的女人,可不敢进大王寝殿,一是惧怕大王的威严,二是惧怕闻寂夫人的醋劲,这闻寂夫人的妒妇之名八百里内都是能让人颤抖的。”
“是啊。”钟顺也叹气,“所以咱们的大王就打起了别的主意来了。”
大王打的什么主意,钟顺与穆剑庭都心里有数,只是不好明面里边提。
夜青喻与慕容若出了门,夜青喻带着他去了集市,转了好大一圈,才是找到了一家兵器店。
进了门去,夜青喻便开始了挑选配剑,她没有挑得很认真,她其实也知道慕容若并非真的想要挑选配剑,他的配剑,都是专门打磨的,材料也是最上乘的,一般店铺里的兵器根本不能入他的眼。
夜青喻随意拿起一炳剑来递到慕容若的眼前,慕容若只看了一眼,便摇头了:“这炳剑的材质不够好。”
夜青喻没有说话,放下后又从新拿起一炳递到他的眼前,她知道他还是会拒绝的。
“不行,不够锋利。”
夜青喻陆续为他挑了六七炳剑,都被他各种理由拒绝了,夜青喻直接出了店门。
慕容若跟了出去,瞧着她似乎有些不开心,便追上去哄笑:“怎么了夜教主?不高兴了吗?”
夜青喻顶着披风,还是连帽的,刚好盖住了她的半颗头,况且她还戴着面具,开不开心的他又怎会看的出来。
夜青喻当然知道慕容若约见她是为了求证她的脸,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已经掉进夜青喻的计划里头去了。
“没有,只是在想慕容将军这样征战四方之人,到底要怎样的配剑才配得上,青铜材质的还是玄铁的?”
慕容若微微怔了一下,这两种材质虽好,但却厚重,少有人用,多是武功上有造诣的人会偏好,而自己却是从来只用这玄铁材质的配剑,她又是如何问到这头上的?
“你觉得这两种材质的哪种好?”
“玄铁。”夜青喻从来都知道他的配剑是什么材质的。
慕容若瞧她回答的快,也许只是单纯的觉得玄铁好吧。
“既然借了夜教主一天的时间,夜教主身在南迦国,可有什么有趣的地方?我也想顺带领略一下南迦国的风采。”
“有啊,我知道城外有一片山林便很有意思。”夜青喻没有拒绝他的提议,一步步的引着他跳入陷进。
慕容若以为它说的山林只是普通的山林,可是这条路,他走过很多遍,十分的熟悉。
夜青喻在前边欢快的带路,一面道:“其实这个地方我也没来过,不过在梦里瞧见过很多回,一直都挺好奇的,正好今日就来了,我记得这里好像有一处屋子,还有鱼塘。”
夜青喻的叙述,对于慕容若来说是一种回忆,屋子是他与夜青喻住过的,鱼塘的鱼是他和沅齐一块钓过的。
看着夜青喻在前边扶着木桥栏杆漫不经心走着的身影,他有一丝的恍惚,仿佛看了一年前那个满身是伤,每天都要来这里扶着走好几趟的夜青喻。
可理智又告诉他,夜青喻是女的,眼前的这个人是男的,声音也不一样。
他快步跟上前去,夜青喻转回头来与他道:“你快看,那边真的有个鱼塘,可以去钓鱼。”
慕容若听着他的声音,虽然音色变了,可说话的语气,总是让他莫名的很熟悉。
他望着她面具下的眼睛,湖问道:“夜教主的嗓子,是受过什么刺激吗?听着有些沙哑。”
她的嗓子受损,也是一段难忘的记忆,不过,她不能在现在表现出来悲痛。
“之前受过伤,导致声音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听着确实有些难受。”
“怎么伤的?”慕容若接着又问。
夜青喻摆开了头去:“往事不提,都是这样倒霉事,我们继续往前边走吧。”
慕容若没有再问,夜青喻一直往前走,去到了那个鱼塘旁边,她忽道:“慕容将军会煮鱼吗?我看着那边有房子,应该是有锅具可以操作的。”
慕容若总觉得她一直在勾起他的回忆,正常人出来玩,应该不会想着要在外边煮鱼吧?连钓鱼的工具都没有。
然而夜青喻没有这个顾虑,熟门熟路的去旁边的石头堆里找出了竹条来,慕容若又一惊,她是如何知道旁边的石头堆里有竹条的?当初他和沅齐抓鱼,就是拿的这竹条,因为怕带出带进的麻烦,特意藏在这石头堆里,除了当时在这里的人,没人知道的。
夜青喻拿了竹条,递给了慕容若:“慕容将军且在这里打鱼,我去前边房子看看。”
慕容若接过竹条,夜青喻便朝着那边山脚的房子去了,从这个角度看去,若非夜青喻走得快,他还真要以为她回来了呢。
可惜大白日的,他也不敢做白日梦,更不敢让让梦里的夜青喻比现实中还惨。
重回故地,慕容若熟练的拿着竹条戳鱼,才戳到一条,夜青喻便飞身而来了。
激动道:“那个房子里真的有厨具,没人住,看来我们真的可以在山野吃到最新鲜的鱼了。”
慕容若只是笑笑,没有说话,两人提着鱼,进了房子里,时隔一年,慕容若再一次进入这个令他难忘的厨房,一年前他没能让养伤的夜青喻吃上一顿他做的好饭,他对此遗憾满满,一年后,他的厨艺已经可以办酒席了。
看着慕容若熟练的做菜手法,夜青喻只是略有感叹,一年的时光,竟真的能让一个人改变几十年如一日的习惯。
吃上慕容若煮的鱼,夜青喻的眼眶湿润了,这是她吃的他煮得最好吃的一次。
慕容若没有动筷子,只是看着那面具下的一双眼睛,他知道他的阿喻是从来不挑食的,所以他想要在她的眼睛里看到品鉴应该挺难的吧。
夜青喻喝了口鲜嫩的汤,赞道:“原来慕容将军这般会做菜,好吃。”
慕容若从她的眸光里看到柔亮,看到认可,还有那么一丝的感叹。
“以前有人为你煮过鱼吗?”慕容若忽然问起。
夜青喻握筷的左手微微一顿,又继续夹着鱼肉往嘴里送:“有。”
“他的手艺和我比起来如何?”
“很差。”
“那我可真是幸运,能让夜教主夸上一句。”
夜青喻不动声色的继续吃着鱼:“我记得好像还有一个男人为我煮过鱼,一样的难吃。”
慕容若的眼睛当即化作火火苗一般,肆意而出:“那个男人是谁?”
夜青喻抬头,故作诧异:“慕容将军这是怎么了?似乎对我的过去很感兴趣。”
“给你煮鱼的,是不是两个男人一起?都在这个房子里?”
“是在梦里吧。”夜青喻故意混淆。
“你梦里,是不是两个男人都一块给你煮过鱼?”慕容若越问越激动。
夜青喻笑了笑:“什么两个都在一块?我在天女教养伤那段日子,就一个叫元卿的男人给我煮过鱼,另外一个嘛,是在昌国时候。”
慕容若有些失望,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受伤的?”
“嗯……一年前吧,在昌国。”
“怎么受伤的?”
“忘了。”夜青喻毫不犹豫的回答。
慕容若落下去的心又升了起来,紧盯着她的眼睛:“我可以看看你的脸吗?”
“不可以。”夜青喻当即拒绝,“我说过,看我脸之人必是要嫁我之人,我与将军……怕是不合适吧。”
对,他听到她说过,可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不停的在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是女的。
慕容若将她上下打量,想要发现不同,验证那种奇妙的感觉。
慕容若一打量,夜青喻便知道他在怀疑什么了,她故意掀开了连帽,解开了披风透气。
起身道:“我牵着里边的屋子有一间好像布置得挺合我意的,我去看看。”
她大步流星,走路的姿势半分没变,慕容若的眼中,回忆重叠,一幅幅夜青喻走路的画面,竟与眼前头尾重合!
他起身跟去,跟进了屋子里,趁着夜青喻没有回头,他伸手便去扯她面具的线结。
夜青喻似有预知,突然转身,见他的手伸来,她避之不及,往后一晃,朝着床榻便倒了去。
慕容若手已伸出去,就顺手拉了她一把,这一拉,夜青喻往他的身上扑了去,一对柔软撞身,慕容若瞳孔大张,目色又惊又异。
还未及过多体验,夜青喻便推开了他,下意识的护了一下肩头,很快又将手放了下来。
慕容若不但体验得真切,还将她下意识护胸的动作看得真切,那种防伪意识,只有女子才会有的,大男人坦胸漏肚的都是多见的。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你是女的?”
夜青喻当即否认:“我堂堂天女教夜教主,怎么可能是女人!”
“可你刚刚……”
“刚刚慕容将军将手伸来,是想摘了我的面具是吗?”夜青喻一句话便堵住了他。
慕容若垂下了头,他确实是想不负责任的摘下她的面具的。
夜青喻却怒了:“若做不到和我成婚一生一世,就别想摘下我的面具,做不负责任之人。”
夜青喻怒起而走,丝毫不理会慕容若,她的目的达到了,下一个,就轮到端皇了!
这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夜青喻回到了王城里,慕容若再没单独与夜青喻相处的机会,回到王城,她是属于大王的。
夜青喻是晚间回到王城的,那时候慕容若早就到了王城,大王迟不见夜青喻回来,倒去质问了慕容若,慕容若他自己也不知道夜青喻出门后去了哪里,因为他根本没追上夜青喻,以为她是自己回王城了。
夜青喻很晚才回来的,还是醉着酒回来的,好在王城里的人都认得她那一头白发,让她进来了。
醉酒就算了,她还不安分,在王城里边耍起了酒疯,借着酒劲,故意去闹了端皇的宫殿,意外的是,她在闹完回来的半道上,碰见了闻寂夫人,迷糊的视线里,那一张脸,让她的回忆跳到了一副画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