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赵大娘子虽然说的热闹,可是景一鸣还是不知道跟今天太子来此有何关系。
赵大娘子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于是便解答道:
“经过朝廷的幕后扶持,世家在与皇商的交锋中逐渐落于下风。”
“及至如今,世家元气大伤,已翻不起什么浪花。”
“可是......”
说到这里,赵大娘子苦笑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景一鸣心里琢磨了一下,代替她继续说道:
“难道皇商逐渐势大,已成尾大不掉之势?”
赵大娘子点了点头。
“与聪明人说话果然省心,事实确实如此。”
“当初设立皇商,是朝廷的无奈之举,而为了更快的打压世家,朝廷赋予了皇商们极大的权利。”
“权利这种东西,犹如放出笼子的猛兽,一旦放出就很难收回。”
“这些皇商利用手里的权利和金钱,结交拉拢了不少人,其中很多都是朝廷大员。”
“这些人因利益相互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另外一股丝毫不输于世家的势力。”
这一点,景一鸣很是理解。
皇族的底线便是皇权,若当真有人威胁到皇权,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现在朝廷要开始打压皇商了吗?”
“或者说,朝廷早就开始打压皇商了?”
初代四大皇商,除了负责铁务的皇室王爷和负责盐务的殷全道,其余两人均已毙命。
若说朝廷没有参与其中,景一鸣是无论如何不会相信的。
已毙命的绸务皇商谭长林是景一鸣的岳丈,虽然两人并未见过面,可是这一层关系却是不容置疑的。
而赵大娘子恰好又是接替了他的位置,若说其中没有隐情,只怕没人会相信。
当初自己出宫奉命成立了“泰福祥”,除了原本自己绣女的身份,只怕太子还真存了让自己取代谭长林的心思。
有着这种顾虑,赵大娘子在面对景一鸣的问题时,便有些无言以对。
“怎么?大娘子不方便说吗?”
其实景一鸣对自己这个从未谋面的老丈人并没有什么感情。
他之所以如此咄咄逼人,一则当然是为了谭筱荷,二也是要了解下朝廷——或者直接说是皇族的行事风格。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很有可能与太子合作,他可不想落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下场。
赵大娘子避重就轻的说道:
“朝廷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且......”
说到这里,赵大娘子话锋一转。
“这背后还有另一股势力在推波助澜,才造成了这种局面。”
景一鸣摸了摸下巴,仔细琢磨着赵大娘子的话。
“另一股势力?能有这种势力的,除了皇族之外,只怕只有殷全道了。”
“不错,应当就是他。”
景一鸣有些不解的问道:
“朝廷打压皇商,我可以理解,可是殷全道同为皇商,理应同仇敌忾才是,为何会帮着朝廷打压其他皇商?”
“为了商道!”
“商道?”
景一鸣上次见到顾青鸾的时候,谈论过这个话题,可是他还是不知道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赵大娘子见他不解,便不厌其烦的解释道:
“四大皇商之下,便是遍布各府城的商盟。”
“为了便于运输,所以各皇商以及各地商盟便搭建了覆盖全国的商道。”
“原本各地的商盟,是由商盟内持有货引的商人轮流主事。”
“可是随着谭长林和宗耀光的离世,各府商盟便只有殷全道的盐务一家独大了。”
听到这里,景一鸣这才醒悟过来。
“你是说,两位皇商一死,整个商道便都是殷全道的了?”
看到赵大娘子点头,景一鸣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作为一个从现代穿越回去的人来说,交通对于商业的重要性他比谁都清楚。
“要想富、先修路”这句后世名言,便是后人总结出来的经验。
而且这个时代的交通状况更为复杂,除了修路搭桥以外,还有对各府以及漕运、江道等衙门的打点,更有些地段成了气候的山贼、水贼们也要时不时的给些好处。
这些东西的前期投入和后期维护都不是个小数目,一般的小商人压根负担不起,也只有皇商和商盟这种庞然大物才能负担。
同样,高付出带来的是高回报。
现在的殷全道掌控着全国的商业交通,其他商人只能依附在他之下,可以说他一人便能左右整个南金的商业态势。
朝廷舍不得税收上来的白花花的银子,于是还真不敢轻易动他。
怪不得殷全道会配合朝廷打压皇商,这条商道就是他最好的护身符。
殷全道的这招以退为进,果然是高明。
另外两个皇商在朝廷和殷全道的联手绞杀下,败亡也是理所应当。
赵大娘子见他醒悟了过来,继续说道:
“朝廷怕殷全道一家独大,所以妾身这才临危受命,接受了这丝绸皇商的位子。”
谭长林和宗耀光一死,朝廷便准备直接裁撤这两个皇商位子,可是殷全道的存在使他们不得不重新开始启用。
然而朝廷又怕新任皇商成为第二个“殷全道”,所以这才暗地里选了赵大娘子这个自己人。
今日太子尚且要偷偷前来,显然是不想外界知晓赵大娘子和他的关系。
这样一来,世家既说不出什么,皇商也算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朝廷的这招也算是煞费苦心。
景一鸣捋清了各种关系后,盯着赵大娘子问道:
“大娘子说了这么多,我还不知太子殿下想让我做什么?”
赵大娘子表情严肃的说道:
“对付殷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