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卧室,换好衣服,洗漱完,林清浅抱着枕头去了靳北笙的卧室,背对着他,躺在了床上:“要读就快点读,听完,我好睡觉。”
靳北笙靠着床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了那本有些薄的书:“今天读的是巴西作家,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的短篇小说《隐秘的幸福》。”
他顿了顿继续读道:“她很胖,个儿又矮,一脸雀斑,头发卷得过了分,颜色半黄不红的……不过,她有一件东西,是所有贪恋故事的孩子梦寐以求的:书店老板是她的父亲。”
一小节故事不算太长,林清浅在他读到最后一句:“我不再是一个有了书的小女孩……”时,假装睡着了。
靳北笙合上书,低头看了看她,伸手轻柔的将散在她鬓边的碎发别到了耳后,小声说了句晚安,他放下书,关了台灯,卧室里陷入了一片安静的黑暗。
过了一会儿,林清浅感觉到靳北笙向她靠近了些,随即腰间一沉,被他捞进了怀里,背脊紧贴着他的胸膛,他砰砰的心跳有一瞬和她的心跳产生了共振。
他将脸埋在她发间,静静待了片刻后,微微起身,低头缱绻温柔的亲吻了她的额角,他的薄唇柔软,就连呼吸都带着干净的薄荷味道。
这熟练的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趁着她睡着时,偷亲她了。
“你总是偷亲我吗?” 林清浅睁开了眼睛。
她感觉到靳北笙浑身一僵。
“抱歉。”
说完,他便想抽身后退,但林清浅根本没给他这样的机会。
她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随即翻身,顺势欺身而上,压着他,捧住了他的脸,不由分说的吻了上去。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咬,还带着些报复的意味。
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开,目的达到,她将吻移向了他的下巴,喉结……
最后轻咬在了他的颈侧,指腹按在他下唇的伤口上,愉悦的凑在他耳边低笑道:“靳北笙,你的心乱了。”
靳北笙未言,只继续由着她胡闹,直到衣衫半解,彻底乱了呼吸……
林清浅坐起身来,伸手打开了台灯,光亮燃起,惹得靳北笙皱着眉,半眯起了眼眸,他低沉的嗓音,染上了十足十的欲意:“满意?”
林清浅笑着嗯了一声,她捏住他的下巴微微抬起,戏谑地审视着他这副敞着衣襟的狼狈模样:“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如果你再大胆一点,我们可以发生更多的事。”
她目光下移打量了他一番,轻挑了下眉:“应该不好受吧?”
“……”
她放开了捏着他下巴的手,指尖按在了他喉结下方的红痕上:“三到五天,你每天照镜子的时候都得想到我,真是对不住。”
靳北笙攥住了她的手腕:“有消气吗?”
“应该有吧,但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生气,该气什么。所以你不会真以为,让我亲两下,随意撩出点儿火,让我瞧见你的狼狈,就算是哄我了吧?”
她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躺回了属于自己的那侧枕头上,望着天花板,听着他略显紊乱的呼吸,安静了一会儿,她转头看他:“你不去处理一下?”
靳北笙也转头与她对视着,那双深邃的眼眸微微有些泛红,唇上的伤口还染着血,看起来十分狼狈:“这是你给我的惩罚。”
林清浅笑出了声,她侧身搂住他的胳膊,把头靠在他肩上:“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其实我挺慕强的,所以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你现在这样。”
“那你希望我如何?”
“我也不知道。”她闭上了眼睛:“但至少现在依靠着你,我很安心,这暂时就够了,晚安,北笙哥。”
这是林清浅第一次没在这种亲密的事后和他提喜欢和爱。
靳北笙看着她,紧蹙起了眉,一种莫名的不安在他心里升起,萦绕,这种惶恐甚至冲淡了被她撩拨起的欲念。
他关了台灯,翻身将她紧紧拥进了怀里,好像这样就能将她留住,他不得不承认,对于林清浅给予的温暖和亲密,他也是贪图的。
第二天早上,林清浅难得比靳北笙醒得早,她盯着他的睡颜看了一会儿,指尖顺着他的眉弓划过鼻梁,然后探头在他唇角亲了一下,其实光是冲着这副皮囊,喜欢他一场,倒也不算太亏。
她轻手轻脚的拉开他搭在自己腰上的胳膊,离开了他的怀抱,下床回了自己的卧室。
洗漱时,她故意多磨蹭了一会儿,等她收拾好下楼,靳北笙已经坐在了餐桌前,像平时一样,面无表情的吃着他那每天固定的早餐三件套,咖啡,面包和蔬菜沙拉。
只是和平时不同,他的盘子里多了一颗煎蛋。
林清浅走到他身旁坐下,乖巧的和长辈们打招呼问了好,然后端起牛奶喝了一小口,偷瞥了靳北笙一眼,只见他脖颈上大大小小的红痕尤是明显,这人还一点儿不带遮掩的。
靳奶奶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林清浅,对江念锦道:“也是稀奇,这冬天的蚊子不咬最招蚊子的浅浅,居然专咬北笙。”
林清浅一口牛奶没咽下去,被呛得咳嗽起来。
她忙是拿起摆在一旁的餐巾捂住嘴,偏过了头。
靳北笙放下手里的刀叉,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江念锦带着些嗔怪的对靳奶奶道:“妈,这孩子的事,咱们少管。”
靳奶奶仍觉得稀奇:“这大冬天的有蚊子,怎么能是孩子的事?这年前啊,得让管家再把熏香师,园艺师一起请过来,熏熏香,打理一下这些花草。”
江念锦笑着应下了。
林清浅咳了一会儿,接过靳北笙递来的水杯,喝了口水,顺了顺气。
靳奶奶见她脸色稍缓,关切道:“浅浅啊,吃饭喝水都讲究一个细嚼慢咽,慢慢来,这总呛着可不好。”
林清浅点了点头。
靳北笙小声问她道:“好点儿了吗?”
她嗯了一声,不再多看他,如坐针毡的吃完了早饭。
……
按照靳家的传统,每年除夕前都要把全家人一起抄好的佛经,送去清泉寺祈福,家里的每个人都要抄写,林清浅和靳北笙也不例外。
吃过午饭,长辈们都各自回房间午休了,书房里只剩下了林清浅和靳北笙,她坐在对面,看着他握着毛笔,十分专注的抄写着经文。
“北笙哥,你一会儿抄完,能不能把我那份也抄了,我是真不爱写这些,而且我的字也不好看,不想污了神佛的眼。”
靳北笙头也没抬道:“祈福讲究一个心诚,亲力亲为才有用,不好假借别人的手抄写。”
“可我又不信这些。”
靳北笙手上动作一顿,笔尖在宣纸上停留的时间稍久,晕出了一团黑墨,他忙是提笔,将这张毁坏的纸撤走,换上了一张新的,用镇纸压好,然后将经书翻回了前页,重新沾了墨开始抄写。
“你既是不信,之前又为什么总是要拜,还去了趟那金山,煞有介事的挂了经幡。”
“因为你啊。”林清浅回答的也直白。
她用胳膊垫着,侧头趴在桌上,伸手用手指勾住了他左手手腕上的佛珠:“但圣诞节那天,你放了我鸽子,我突然意识到这些事好像没什么用。”
靳北笙沉默了,他停下笔,没敢看她:“当时确实时间紧,我没来得及想那么多。”
“是没来得及,还是觉得不重要?”
林清浅抬头看他,对上了他略显慌乱的眼眸:“说实话,你真的不适合谈恋爱,喜欢上你的人,都倒了大霉了,不过还好,我本来就是个倒霉蛋。”
她的指尖顺着珠串,轻轻划上了他的手指,最后勾住了他微微蜷起的指尖:“你知道我现在的话术叫什么吗?”
“什么?”
林清浅笑得顽劣:“洗脑,告诉你,只有我才是最适合你的。”
“可你昨天也说了,不想喜欢我了。”
“我可没说,不过……我确实不想太喜欢你了,喜欢你真的很累,我每天已经很辛苦了,不想不快乐。”
“对不起。”
“不想听。”她放开了他的手,坐直身子,靠向了椅背:“所以你会帮我抄经吗?”
“好。”
林清浅开心的笑了。
……
晚上,她咬着旺仔牛奶的吸管,看着靳北笙仍是十分专心的抄写着佛经,她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抄了一天了,你不累啊?”
“还好,早点儿抄完,早点休息,省的心里总是记挂。”
安静了一会儿,林清浅转头望向了窗外,她看着在黑夜里,随风摇曳的树影,打了个哆嗦:“除夕前,你能陪我去趟墓地吗?我想提前去看看奶奶和爸妈,还有我哥。”
“好。”
“大年初一,我可能还得回趟祖宅,你能陪我一起去吗?你在,我比较有底气。”
“好。”
“开学前,我还想北上去看雪,你能陪我吗?”
“可能不行,年初事多……”他还没说完,就听林清浅笑道:“我就知道,开个玩笑,不用你陪。”
“也许明年……”
“明年什么?”
靳北笙抬头看着她笑了笑:“没什么。”
又安静了一会儿,香炉里的香燃到了尽头,林清浅用手盖住了香炉:“我们还有明年吗?”
靳北笙手下又是一颤,这已经是今天他抄毁的第二张纸了,事不过三,但心不静,抄佛经也没用。
“会,至少要到你独当一面的那天。”
“可我求了朝朝暮暮。”
“你说了,你不信。”
“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