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和陈总的这桩不愉快,一直到除夕前,林清浅和靳北笙都没再参加过任何一场应酬,甚至连韩老爷子的晚宴,他们也没出席。
至于那位陈总,林清浅听郑宇说,他伤得并不严重,在医院养了两天就回深城了。
回去后,他想闹,可还没顾上,生意就先出了问题,年前他本来有一批货物要发往海外,结果临了被拦下了,眼瞧着是要违约,他忙着跑各方转圜,可各方却始终没有给出答复。
由此也算是焦头烂额,情急之下,他拖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胳膊,花钱托人找关系,搭上了一个深城的所谓大人物,极力讨好。
可却不知这位大人物以前受过靳家的恩,所以根本不可能会帮他,甚至连不帮他的原因,他都无从得知。
事业不顺,家庭也不怎么安稳,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有人把他这些年出轨的证据整理起来发给了他老婆,陈总本来就是靠吃软饭发的家,他老婆性子直,脾气爆,一看见那些证据,当即就炸了,据说是在把他胖揍了一顿后,连夜带着孩子回的娘家。
他岳父知道了他的所为,直接断了给他公司的经济帮助,陈总彻底走投无路了。
林清浅听完,在觉的陈总是罪有应得的同时,又有些担心像这样猛追穷寇,会不会遭到反噬,万一陈总那个无赖破罐子破摔想到了他们,要来一出鱼死网破怎么办?
郑宇笑笑:“他在深城养了个小三,小三给他生了个儿子,那孩子如今刚会叫爸爸,你说他舍得死吗?”
“人渣!”
“这还不算完,先生的意思是,既然他能靠女人一夜起家,那就让他因为女人重新一无所有,反正他都是自找的,你说他惹谁不好非得惹到您和先生头上,先生有个外号叫佛面豺狼,轻易别惹他,惹急了,只要他一盯上你,不咬死就不算完。”
林清浅啧啧:“佛面豺狼……非主流时代都过去这么久 了,居然还有人起这么中二的外号,那我叫什么?仙女虎豹?”
郑宇:“您别说,还真别说,豺狼虎豹,确实挺配的。”
……
除夕的前一天早上,林清浅和靳北笙陪同爷爷奶奶一起上山去了清泉寺。
许久不见,皈无大师也老了很多,年初时他得了一场重感冒,感冒好后,咳嗽却一直不见好,声音也不似从前亮堂。
在闲聊时,靳奶奶说等年后,托人来给他送一副治咳疾的药方,保证几服药下去,不说药到病除,病情也一定能得到缓解。
皈无大师道了句阿弥陀佛,又咳嗽了几声:“修行磨砺而已,劳您挂心了。不过,为何是托人送来?”
靳奶奶和靳爷爷对视了一眼,道:“我和老靳准备年后回京城去了,这边就不常来了。”
靳奶奶说完这句话,林清浅明显感觉皈无大师眼中的光暗了一瞬。
半晌,皈无大师低头叹息道:“本为客居人,早晚要还乡。我身入空门,本不该对世俗有所留恋牵挂,但我与二位相识了近四十载,半生情谊,终归不舍,等再见,只盼二位施主身体康健,平安喜乐。若届时,我也还在,我们再讲经闲聊,烹茶围棋。”
他颔首道了句阿弥陀佛:“皈无不喜离别,今日便到此吧。”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林清浅看着皈无大师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很是难过。
靳奶奶叹了口气:“当年我和你们爷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刚入空门,是这寺中最不起眼的僧人,转眼这么多年过去,都成主持了,你们说说,时间这东西多有意思。人老了,见一面少一面,可能隔一段时间再听到故友的消息,便是隔着阴阳了,但我想,像皈无这样好的人,该是得道才对。”
“奶奶……”
靳奶奶握住林清浅的手,用力攥了攥:“走吧,上过香,添了香火,明天啊,咱们一家坐在一起好好过个团圆的除夕。”
晚上回到家,林清浅问靳北笙今天在清泉寺许了什么愿?
靳北笙说:“我向神佛许愿,希望今年能和所爱办一场婚礼,告天地长辈,许无数个百年,永世好合。”
“挺贪心啊!”
靳北笙笑笑:“所以,靳太太,我的愿望能成真吗?”
“心想事成。”
……
除夕早上,靳家老宅照旧是热热闹闹的,和寻常年份并无不同。
只是在亲朋的闲聊间,谈起了明年新年大家是否就不用从京城特意赶来南城了?
靳爷爷点头道:“是啊,不用来南城了,也省的大家舟车劳顿,跑这么远的路就为了来瞧瞧我们这两个老人家。”
林清浅听着,心里有些难过,靳北笙也一直默不作声,安安静静地给她剥橘子。
林清浅吃了一颗又一颗甜滋滋的砂糖橘,靳北笙也剥到指尖泛黄。
中午吃完饭,爷爷奶奶回屋休息了,林清浅跟着他上了三楼天台,冷风吹散了她周身裹着的沉闷,她靠着扶栏伸了个拦腰。
靳北笙坐在一旁藤条编织的太师椅上,一次性剥了两块草莓味的牛奶糖放进嘴里,林清浅知道他这是又想抽烟了。
“这糖是去年的吧?”
靳北笙嗯了一声:“过完初五,爷爷奶奶和爸妈就都要走了,所以今年年货置办的少。”
“靳北笙,你难过吗?”
“我有什么好难过的?”他笑着垂眸,折着手里的糖纸:“你是想问我,家散了难过,还是家空了难过?”
林清浅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不知道,但我觉得你是真的不开心。”
“一般吧,年后什么时候去江城?总部移过去,可不是件易事,还有林家那些靠吃红利打秋风度日的长辈,你想好怎么打发他们了吗?”
林清浅被他戳中了心事,又是长长一叹:“不知道啊,明天再说吧。”
靳北笙起身把糖纸装进了口袋,他走上前,从身后抱住了她:“别怕,我会永远和你站在一起的。”
“你也没有别的选项了,北笙哥,时间和事实证明,咱俩特别合拍,合拍到你打架,我能给你递刀,我闯了祸,你二话不说都能跟着我跑,所以啊,咱们不要只做朋友和爱人了,也当家人吧,这样更稳定也更长久。”
“你的比喻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糟糕。”
“你就说当不当吧?”
靳北笙收紧了抱着她的手臂,俯身把脸埋在了她肩上:“你对我而言是这三者关系的结合,独一无二的存在,是只属于我的宝贝,这样的答案应该更稳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