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真甜。”
乐有初笑着,拾起折扇坠着的玉打量,“这是传家的?”
“对。”楚晏道。
乐有初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挑眉一笑:“阿晏给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送你了。”
“为什么不送别人,偏只送我?”
楚晏静静地看着她,不作回应。
“嘁,不说我也知道。”乐有初作势要把扇坠解下来,“你不说就算了,还给你。”
“不行。”楚晏按住她的手。
“怎么不行?”
乐有初的眼眸扫过他的眉目,男人一往的冷淡化了几分柔情蜜意,简直可爱极了。
“……闷葫芦。”她笑。
这美好的氛围就是被一个喷嚏打破了。
“谁?”乐有初回过头,那凌厉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扶南一抖,从角落里走出来,挠头尬笑:“哈哈…主子……是我,真巧。”
乐有初咬着牙:“真巧啊。”
“那个……云怀瑾那边有消息了。”扶南把回报的信件递给她,拔腿就跑,“主子…忙完了记得看哈。”
乐有初微眯起眼,看向楚晏,“你早就看见她了?”
楚晏坦然地应是。
乐有初赏他一记白眼,拆开了信件,看完后却是一脸凝重,“糟了,倭寇到云怀瑾暗中勾结。”
楚晏并不意外,“上个月的事。”
“阿晏的耳目倒是灵通。”乐有初笑。
楚晏莞尔:“笙之想问什么,直说。”
“你之前是太岁帮的人,对吧?”她问。
“不全是。”楚晏抿了口酒,平静道:“九岁时被拐到城中一家地主当下人,再后被府中管家以七文钱掳入太岁帮。”
乐有初皱起眉,想起楚晏生病时十分害怕人殴打他,想来与太岁帮脱不了干系,她问:“太岁帮要人做什么?”
“训成死士。”他道。
乐有初感到心脏一阵抽搐,十岁的孩子要接受死士的训练,就怪不得他身上那么多的伤疤,为人冷淡无情,想来也是幼时阴影,她沉默良久,张开手抱住了楚晏。
楚晏微微一笑,反过来安慰她:“没事了。”
她问:“是俞攸宁把你送到云怀瑾身边的么?”
楚晏摇头,“是云怀瑾选了我。”
“阿晏,削藩令要下来了。”乐有初拽着他的领口,“你就将自身难保,该怎么办?”
楚晏笑笑,配合她:“公主这里收留人么?”
乐有初意味深长摇了摇折扇,“本公主这里不是什么人都收留的,只收留阿晏这等姿色的美男子。”
“荣幸之至。”他笑道。
“你说错了。”
“哪里有错?”
乐有初勾唇一笑,凤眸在月光在微烁,道:“我是无需傍墙的紫滕,你是春风细雨,生来滋润本公主的。”
楚晏笑:“是。”
乐有初揉揉他的脸,“夜深,回去了。”
楚晏跟在她后面。
“阿晏跟我做什么?”乐有初回头瞅他。
“送你回去。”
乐有初扑哧一笑:“行。”
楚晏牵住她的手,这一程每一步皆走得缓慢,乐有初时而停下来调戏他几句,脸红心跳比夏日的烈阳还要炽热。
平日凌厉嚣张的公主殿下收起了獠牙,在一个平静平凡地夜里同寻常女子一般,与心悦之人漫步走在月色下,深知前路一片茫然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在冗杂、纷扰、血腥的未来前,先一步牵紧了她的爱人。少女的梦中第一次充满了甜腻的滋味。
……
翌日。
楚言收获了表哥与嫂子送来的十二筐奇珍异食,美不胜收。
他的厢房几乎都要放不下了,只好再腾出一间杂物间放置。
他嬉嬉笑笑地准备溜出府去玩玩,却发现府外挤满了人。
他拉了一个影卫过来问:“怎么回事?”
影卫把他护送回院子里,道:“别回去。”
与此同时,乐有初正在焦头烂额地处理成堆的回报。
何知许叩门进来,直奔正事:“西庭县、扶兰县、奉芝县、青川县的县长昨夜全数被灭门。”
乐有初额头青筋一跳,翻开地图,用墨笔圈出了他所说的县域,连成一条线。
“云怀瑾开始动手了。”她神情凝重,笔尖指向关竹,“派出关竹所有暗卫拼死护住贺晚舟,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会轮到关竹以下县域。”
“是。”
乐有初抬起头,听到外面的喧嚣,皱眉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宫中来报,金陵王私吞赋税,正要拿人问罪,他们暂时进不来。”何知许道。
“……”乐有初捏了捏眉心,冷笑道:“私吞赋税?阿晏都没回过金陵城,如何私吞?云怀瑾吹出点风声,康平帝就按捺不住了,还想玩暗旨削藩这一出?连借口都不找点像样的。”
扶南叩门进来,道:“主子,临安王求见。”
“阿晏不在府上么?”乐有初看向她。
扶南道:“不在,两次驳回他,临安王仍在后门等着。”
“请进来。”乐有初道。
说罢回身捯饬了一身金陵王妃该有的仪容,坐在正厅主位上抿着茶。
临安城近几年来在临安王的治理下,发展称得上一帆风顺,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寻楚晏这个金陵王无非是嗅到削藩的风声。
有两种可能,第一是威逼利诱让楚晏交出那点微薄的兵权,以巩固自己的藩国王爷地位,至少让朝堂不敢动荡;
第二是向楚晏示好,抱团反抗康平帝的削藩之意,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各大藩王之中楚晏的名誉最大,但不过是空有名衔,兵卒不过几百几千不足挂齿,任谁都碾死这样一只蝼蚁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乐有初自然能料到临安王的心意,既然楚晏不在府上,也就只好由她这个半真不假的王妃来做主了。
临安王姓齐名筱,相貌与先王肖似三分,眉宇威仪不减,剑眉下一对漆黑狭长的眼眸颇有傲骨凌气。
甫一踏门,入目是一身暗紫常服,袖上绣孔雀暗纹,腰系一条玄带,手执羽扇,笑得儒雅,乍一看还以为是谁家桀骜不驯的少年郎,生有少年的清秀,气质温润如玉。
乐有初认识他,这人可没表情看上去那么和善,分明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
她笑道:“临安王好大的兴致,远道而来光临府上,也不先几日知会一声,直叫本妃受宠若惊。”
“是吗?”齐筱到坐到她对面,微微一笑:“可王妃却让人赶了本王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