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羊山灯队左侧的寒田闾灯队,以前是一支实力强劲的灯队,但是近年来有些青黄不接,就如同他们青黄相间的主色调那样。
寒田闾的保护灯是一群青毛黄角的牯牛,与张华钰领衔的山羊灯争持了一炷香之后,渐渐有些不支。几头牛牯被哮天犬灯和谛听灯撞倒在地,很快便被扑上来的山羊灯轮番攻击,灯体散架。
按照规则,灯体散架便视作淘汰,其中的灯手也要快速离场,不得干扰接下来的比赛。
寒田闾灯队的青鳞黄角寒冰青龙头顶,站着一名戴着金色牛角、身着青色旗袍的少女领队。那领队见状大惊,急忙指挥左侧的两头大牯牛过来助阵,然而她这番举动,却是将寒冰青龙的左翼给暴露了。
听到那个女孩的声音,关宁不解地道:“田甜?寒田闾队的领队怎么是她!”
二叔闻言问道:“怎么,你认识这女孩?”
关宁道:“认识啊,她是吕仙洞书院十年级的书生代表,虽然很优秀,但毕竟只有十五、六岁,太过年轻了吧。寒田队去年的领队不是指挥得很好吗,怎么换人了。”
二叔笑道:“哦,你说田淼啊,她嫁人了。嫁人之后,可就不能做领队了,总不能让一个妇人,骑在我们的华胥头上吧。”
“额,好吧。看来这寒田闾灯队真是青黄不接啊。”关宁感叹道。
想想也是,一个完璧之身的处子,站在龙头上倒没什么。但是一个妇道人家么,着实不妥。
见寒田灯队增兵,羊奕涵喝道:“盘瓠,拦住那两头大水牛,不要让他们过来!”
羊奕涵大旗一指,盘瓠便驱动着谛听快步冲了过去,以一敌二,拦住了那两头前来掠阵的大牯牛。
这边厢娄金狗张华钰也只得骑着哮天犬以一敌二,与寒田闾灯队的两头神犬斗在一起。
余下的羊灯因为有数量优势,不断地朝牛群发动攻击。但牛群毕竟还算硬朗,双方顿时陷入胶着之中。
关宁见母亲以一敌二,自是大急,不断地望向羊奕涵,希望她增兵。即便不调遣傩公傩母,让狮子和麒麟前去助阵也好啊。
但羊奕涵望着战场,却并无增兵的打算,反倒是不断地望向福缘亭的方向。
虽然和福缘亭讲好了默契,但是兵不厌诈,谁又能保证福缘亭队在吃掉另一个对手后,不会掉过头来对付望羊山队呢。所以傩公傩母率领的另一半羊灯始终没有行动,而是守护在本亭六翅白龙的身边。
就在这时候,寒田灯队另外一侧的五熊灯队,已经和另外一支灯队八鹬闾灯队联手包饺子,吃掉了两队中间的侗苑灯队。
那五熊灯队的领队见寒田灯队左翼虚弱,龙头也偏向右侧战场,以龙尾背对着自己,实在是偷袭的良机。
五熊亭队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当即落井下石,突然朝寒田闾队的左翼发起了猛攻。
没有了两头大型牯牛的掠阵,寒冰青龙左翼的牛群很快便在熊群的集火冲击下纷纷倒地。
熊灯可不像羊灯那么斯文,只要牛灯倒地,五熊亭队的麒麟和狮子便快速上去补刀,将其灯身撕碎。
各队的麒麟和狮子都是两个人来耍,反倒成了赛会之中最小的作战单元。但其胜在灵活快速,也不用担负傩公、傩母、盘瓠、娄宿那样的指挥重任,所以机动性极强。而且其牙齿都是新材料制作,相对比较锋利,撕碎倒地的花灯倒是十分容易。
寒田灯队的领队田甜见状大急,忙指挥两头大牯牛回援,但如此一来,却也将两头大牯牛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熊群快速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两头回援的大牯牛团团围住。跟着一拥而上,将两头大牯牛撕得粉碎。里面的十六名灯手大喊不打了,求饶求饶。这才得以拖着残破的牛灯,撤到了场外。
熊群杀疯了眼,将余下的中型牯牛分割包围,全部撕碎,就连左翼的青毛黄鬃醒狮、青麟黄蹄麒麟都幸免于难。
而在寒冰青龙右翼,两只狗灯率领的余下牛群见左翼兵败,也是无心恋战,很快便被谛听、哮天犬和羊灯群击败。
田甜见状大急道:“醒狮、麒麟不要恋战,快到龙背上来。”
右翼仅存的几头青毛醒狮、青麟麒麟闻言,纷纷后撤,往龙背上攀爬。却不想这般将后背交给敌人,更是危险。
果然,几只醒狮、麒麟很快便被追上来的熊灯、羊灯撕碎。守护灯手们见大势已去,都是不住地摇头,黯然退出场外。
醒狮和麒麟个头太小,根本无法正面与保护花灯硬钢,他们的作用是在于云台上的较量。在云台之下,一旦陷阵,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
即便是这些醒狮、麒麟再怎么不甘,也无法扭转颓势。只得和被撕碎的牛灯灯手一起,抱着残破的灯具撤出了人民广场,坐到了指定的落败灯手区看台。
此时的落败灯手区看台已经坐了不少人,看来今晚的竞争极为残酷。
见寒田闾守护灯队都已经悉数被歼灭,而田甜更是一脸茫然地站在寒冰青龙背上,五熊亭领队自然是不给她喘息之机,旋即一声令下道:“给我拆掉那个寒冰青龙!”
熊群得令,纷纷往寒冰青龙的腹部发动冲击,不住地撕咬着。
灯赛如战场,羊奕涵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仁慈之心,一声令下,羊灯也纷纷跃上寒冰青龙的脊背,不停地撕扯、踩踏。
寒田闾领队田甜见状,顿时失声痛哭:“二位姐姐,请高抬贵手,我们认输了,不打了,让我们撤出去吧!”
关宁见田甜那可怜的模样,于心不忍,期盼地望向羊奕涵。然而羊奕涵却不为所动,依然面无表情地观察着场上的形式。
那边厢,五熊亭的领队也是置若罔闻,依然不住地摇旗,指挥熊群继续攻击。
熊群和羊群发疯了一般,不住地撕咬着寒冰青龙。寒冰青龙虽然不断地用爪子回击,用龙尾扫荡,但毕竟个头太大,机动性不强。而这群杀疯了的熊群和羊群又如附骨之疽一般难缠,很快便将寒冰青龙的一条腿拆掉,龙尾也被破坏得千疮百孔。
田甜见状,竟是哇哇大哭,不住地对羊奕涵拱拱手,又对五熊亭领队拱手道:“羊姐姐,熊姐姐,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让我们的青龙撤出去,好不好。留个龙灯给我们也是好的呀。”
龙灯、花灯,造价都颇为不菲。特别是这么大个头的龙灯,单个造价都顶上全队其他花灯、醒狮、麒麟的造价总和了。田甜见大势已去,祈求对手留情,保留龙灯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关宁见状,更是不忍,急忙大声对羊奕涵喊道:“领队,鸣金吧!”
羊奕涵犹豫了片刻,还是摇动了撤退的旗语。
关宁心下一喜,急忙抢到三爷爷身边,扯下了右侧的龙须。
鸣金之声自龙头之中传出,张华钰、盘瓠闻言皆道:“扯呼,扯呼。”
二人率领的两头高大犬灯却并未后退,而是负责断后。见羊灯纷纷越下龙背,有条不紊地退回自家阵营,二人这才退回阵中。
那边厢,五熊灯队却全然没有收手的样子,见羊灯撤退,熊群反而是更加肆无忌惮地撕咬着寒冰青龙的腹部。就连五熊灯队的醒狮、麒麟都纷纷跳上龙背,替代羊灯开始了撕咬模式。醒狮、麒麟的牙齿比较锋利,破坏力自然是比羊灯更强。
寒冰青龙的灯手们虽然左冲右突,但毕竟独木难支,很快便被咬得千疮百孔。
田甜怒道:“熊姈,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已经认输,你何必还要落井下石!”
五熊亭领队熊姈道:“哼,战场之上,何来仁慈。”
田甜道:“我们这不是真实战场,只是一个灯赛。”
熊冷冷笑道:“要我收手,也可以。战场上不杀俘虏,你们灯手离场,把龙灯留下,我们就停手。”
龙灯造价不菲。方才众人破坏力虽强,但也只是撕掉了灯衣,并拆掉了一条龙腿,并未伤筋动骨。
五熊亭若俘虏了龙灯,拉回去也是要把灯衣和四条龙腿拆下来改造的。别看熊姈一介女流,却也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田甜闻言,擦干眼泪,冷笑道:“你想得倒美,我偏不让你得逞。既然你如此穷追猛打,那我们即便失败,也要拖你五熊灯队垫背!龙灯手听令,寒冰青龙,死亡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