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一刻
太和殿
陛下知道向北王救了箐儿后,派人去驿宫道谢,开库房取了好些个礼,一同送了过去。
栾公公笑道:“王爷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蒲严寒笑的意味不明,开口言谢:“那就多谢陛下了。”
“咱家会给王爷带到,咱家就先告退了。”
“栾公公慢走,不送。”
奴仆见他们一众太监离开,便止不住的出声抱怨道:“陛下惯会使唤人,王爷您费力去救公主,落了个伤寒病重,尽得了这些无关紧要的赏,还要架空您的王爵,夺您的兵符,呸,好大的嘴脸!”
蒲严寒抬起冷冽的眉目,低呵:“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你现在就给本王滚回汉北去!”
“王爷!”奴仆委屈至极,辩驳道:“小的也是替您打抱不平啊!”
“这明面上,说的好听是招您做驸马,让公主下嫁于您。但实际上呢?”
“陛下就想着您来了梧州,进了天子脚下,可逼迫您交出汉北关外的三十万大军,掌握自己手中,哪管得了您的死活啊?”
蒲严寒拾起背后的靠枕便砸了过去,“你一天到晚不说些话是不是愧对你长了那张嘴,啊?!”
“你以为这是在汉北城吗?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肆无忌惮?!”
“哪天你死在了这梧州城,别怪本王没有提醒你,你这张祸害的嘴!”
奴仆低声:“那也好过王爷您上赶着交出兵符的好。”
“你再敢乱言?!”蒲严寒威压着他,面色怒沉。
“是是是,小的胡言乱语,王爷别往心里去,小的去给王爷您熬药,免得您身子骨撑不下去。”奴仆弯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滚!该死的狗奴才!本王养你有什么用?一天天的尽给本王添堵!”蒲严寒气的不行,整个内殿都能听见他的怒吼声。
吓得殿外的主仆二人,忽然停住了步子。
“公、公主……”秋菊觉得有些害怕,万万想不到彬彬有礼的向北王,私下里竟如此暴躁?
尉迟箐也慌的不行,紧握了一下自己的手,还是没有抵抗得住心理的恐惧感,转身便走。
她觉得她可能是走错地方了。
“五公主?”出来后的奴仆大惊,“您怎么来驿宫了?”
殿内听到奴仆大喊的声音,蒲严寒坐直了身子,忽而又听清了喊的是五公主,更加惊愕的下了榻,精神十足的走到外殿,偷听着房门外的说话声,哪儿还有一丝受寒病重的样子?
“是、是我。”尉迟箐不自在的转过身来,硬着头皮上前,“我听说向北王早间救我落水受寒,特来一看,不知……可有打扰?”
“不打扰、不打扰的。”奴仆连忙摇头,随即转过身子去,将那刚刚阖上的殿门,又再次推开。
“五公主请,王爷若是知道您过来了,定会大病初愈的!”
“定会如何?”尉迟箐微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奴仆一拍嘴,“您瞧小的这张嘴,小的说您来了,王爷一定会生龙活虎的!”
尉迟箐:“……”
这下听清楚了,但她宁愿自己没听见。
殿内同样听到他说话声的蒲严寒,暗自磨牙,心想晚上就将这没脑子的奴仆给换了,净给他丢人。
奴仆请她们主仆二人进了殿内,倒了热茶奉上,道:“还请五公主稍等,奴进去通禀王爷一声。”
尉迟箐低下头感谢,“劳烦了。”
“不劳烦,公主客气了。”
奴仆进了内殿,大喜道:“王爷,您猜猜谁来看你了?”
蒲严寒:“……”
他难道耳背不成?
“是五公主!”奴仆小声禀报道,“听闻王爷您受寒,特意过来看您的!”
“不过她们方才以为殿内没人,好像要走?是小的特意把她们给叫回来的。”
“没有小的,王爷您现在说不定就见不着五公主了……”
“知道了!还不给本王拿外衫去?!”他怒气横生,言辞催促烦躁,就差本王现在非常不爽就要写在脑门子上了。
该死的蠢东西,说这么一大堆废话,不给他去取外裳,他难不成就这般穿里衣出去见人不成?
没脑子的东西。换人!今晚就要把这个狗奴才给换了!
奴仆感觉好生冤枉,一边去拿外衫,一边低声道:“王爷您也没和小的说啊。”
“你还说?!”蒲严寒眼尾一横,睥睨着他,戾气满满。
奴仆闭上了嘴,再不敢说什么,替他取了一件御寒的绒底灰蓝色外衫直袍,又替他穿上了刺绣梅菊的黑色斗篷。
一副病怏怏的姿态,裹上里三层外三层,可谓是将一个受寒极其严重的病人姿态,给展现的淋漓尽致。
甫一出来,就成功的吸引了主仆二人的视线,大惊。
“向北王?”
“向北王的身子竟如此病重了吗?”尉迟箐有些自责出声,若不是因为救她,怕人家也不需要遭此横祸。
“公主误会了。”蒲严寒缓慢的走向前来,低声:“本王受寒不重,就是有些头晕,浑身无力,起不来榻罢了。”
奴仆:“……”
尉迟箐大骇,忙道:“这受寒已是严重不堪了,万望向北王顾好自己的身子,切莫不放在心上。否则小病终成大病,药石无医。”
“公主说的有理,所以本王有听医师的话,卧床静养,不出驿宫,避免风寒。”
“原是如此的。”尉迟箐随之点头,又道:“可有开了药贴?这光养着身子,怕是短时间内不见好的。”
他赞同的咳嗽道:“咳咳,是,公主说的在理,本王有在喝药。”
奴仆:“……”
他药还没有熬出来呢,您喝的哪门子药?
尉迟鹭忙低下身子行礼,“病的如此之重,箐儿就不打扰了,向北王还是好好养病,箐儿告退。”
“这就走了?”
“是何?”她微怔,抬起头来。
他忙咳嗽道:“咳咳,不是,公主刚来便走?这茶水还没有喝上几口呢?”
“无妨,向北王养病为紧,箐儿告退。”尉迟箐匆匆行了一礼,拉上秋菊离开了。
见她如此避之不及,蒲严寒装不下去了,嘭一声坐了下来,低声:“她是不是讨厌本王?”
所以不想与他相处?
奴仆:“……”
他该怎么回答?
“问你话呢!”蒲严寒抬眸瞪向他,含着危险低沉一问:“装听不见?”
奴仆身子一颤,大喊:“小的冤枉啊,小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王爷您啊!”
“你就说,她是不是讨厌本王?是,还是,不是?”他咬紧了这两个答案,俨然逼着他选择一般。
奴仆苦着脸道:“小的也不是五公主啊!”
“就让你回答,怎么废话那么多?!”
“那、那小的认为……”
“不要你认为!你就说是还是不是?!”
“是是是,小的……”
“是?!”蒲严寒站起身来,上脚就踹了上去,“你竟然说是?”
“不是不是,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啊!”奴仆捂着屁股转身就跑,“小的还是给王爷您熬药去吧,等下次五公主来了,您亲自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