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内
姜赫见郡主不要这两瓶好药,转手就卖给杨医正了。
赶巧了,杨太医正欲出宫向那盛校尉买药,见他又愿意卖了,喜笑颜开的将钱袋子丢给他,“怎么,郡主不要这药?”
姜赫点头,“郡主说这药谁爱要谁要去。卑职知道您喜欢,又特意给您送了来。”
“那真是有劳姜侍卫了。”杨太医百般高兴的收了两瓶药,打算晚上就让太医院那群老家伙长长眼。
姜赫没要银钱,又还给了他,道:“白术落水了,虽说现在人醒了,但卑职怕她再出什么事,杨医正给卑职拿几颗护心丸即可。”
他忙不迭的点头,笑道:“好说好说,本医正这就给你拿去。”
只要这两瓶药是给他的,别说要几颗护心丸了,那就是几十颗他也舍得。
“多谢。”姜赫拿了一瓶护心丸转身离开太医院。
谁料他刚走,后脚便有人进了宫,也来了这太医院。
……
御马监外
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盛稷下了马车,转身行礼。
“多谢殿下。”
尉迟鸣拉开车帘,摆摆手,“无妨,你下次若是进来他们再敢拦你,你就报本皇子的名讳。”
他又作揖行了一礼,“多谢三皇子了,下属感激不尽。”
马车从他跟前离开,进了御马监内。
适逢三皇子从军营回来,他正好在进城时遇上了,便坐了三皇子的马车进宫,并阐明了自己若是独自进宫,南归门那边定有人阻挠。
尉迟鸣听闻后,带着他欣然回宫,并在进宫前,站在南归门的宫门口指桑骂槐了一顿。
暗道他们这些做侍卫的拿着皇家的俸禄,为父皇做事,却阳奉阴违,私下结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曹英听见后,暗自磨了磨后槽牙,又给盛稷记上了一笔。
医馆内
大堂处
一窝蜂的太医围在杨医正周围,艳羡的看着他拿在手中比划的两瓶好药。
只听他胡诌道:“这可是本医正好不容易买来的,花了本医正四个多月的俸银呢!”
实则一分未花,还将皇家的护心丸给倒贴了几颗出去。
颜太医忙追问道:“从哪儿买来的?本医正也要去。”
“是啊,快说,那家医馆叫什么名字,晚间换职我就出去看看。”
“我也去,我也去,好长时间未曾见过此等罕见的药物了,我必定也要淘两瓶回来。”
“杨蓟,别听这老家伙胡说八道,他一月俸银才有多少?还想淘两瓶回来?痴心妄想!”
“你个老东西,说谁痴心妄想呢?”
“说你呢?难道不是?”
“我看你是喝酒喝糊涂了,跑到这馆内耍酒疯呢!”
“嘿,你说谁呢?”
“好了好了——”杨医正连忙开口劝架,再不劝可能就打起来了,说道:“冕太医,孙太医,都少说两句吧,这可是在皇家的医馆内,还真当你们二人的私家宅院了?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盛稷甫一抬脚进来,便听到了这几位老辈太医的争论之声,刚要弯身行礼,杨医正接下来的话便让他忘了反应。
“这不是在医馆买的药,也不是从哪儿淘来的。是从芙源殿那边买来的好东西,至于如何买来的,恕本医正不能说。”
“今日,将诸位集聚在这里,只是想谈一谈它的功效与用处。这一口服之药,里面有甘甜的金橘丸相衬,又有晨露作为药引,可谓是珠联璧合的灵丹妙药。”
“另有一同期配制,互相兼用的上肤之药。取白桦茸三两、泽泻一两半、苍术一两下药,兑腊雪溶药成膏,几个时辰后,药雪成水,便成了本医正手中的这一瓶伤患病除的良药。”
盛稷怔怔的愣在大堂门口,手脚瞬间冰凉,宛如冬季的冰霜在敲他着他的身子一般,更让他的心直接冷颤了下来。
若是没有看错的话,那杨医正手中拿着的两瓶良药,正是他前日托人送进宫给郡主祛除背上挨的板子的药,也正是同心药堂所出。
他知郡主可能会厌恶他,但万万想不到已然厌恶到了此种地步,竟连他送出去的药都能转手相卖,不将他放在眼里分毫。
此刻,他觉得好生可笑啊!所以,他这么着急的赶来,所为何啊?
便不该来……
“这位大人是谁?”进来的太医不认识他,站在他的身后疑惑出声。
闻言,众位太医齐齐的转过身来,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那大堂门口处,迎着午后的金光所站的男子,生的当真是清秀俊逸,似三月清风抚岸,杨柳依依般的和煦温柔之感,又似皓月当空,清雅圣洁的明月之光。
此番之景,让人不由的想起了“翩翩公子,温其如玉,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盛稷压下心里的酸涩,低身行了一礼,“见过诸位太医——”
又转过身去,冲说话的太医行礼,“见过卫太医——”
“你是?”
“下属盛稷,外营当差,现任校尉,幸会。”
“哦?”卫太医一怔,反应过来便冲他行礼,“卫哲见过盛校尉,在下不过是七品之职,当不得校尉之礼。”
见状,比他职位低的太医都反应过来,给他行礼,“见过盛校尉——”
杨医正挤出人群,走向前来,问道:“盛校尉怎么进宫了?可是有什么要事?”
“并无。”他轻轻开口,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方才急忙的跑过来时,是有多么的慌乱。
听闻郡主早间落水,大病一场,又知她背上的伤口还没有好,所以特意前来相看。
但因着上次从芙源殿那般负气的离开,便有些不太下脸去郡主面前,惹她的闲,只想来太医院一遭,见见给郡主治病的杨医正询问几句郡主的伤势,他就能心安了。
可谁曾想,一来就让他听了去这卖药之事,当真是把他奉出去的真心丢在地下,踩了又踩啊。
“那盛校尉来医馆是…?”
“下属想和杨医正单独说几句,不知可否?”
杨蓟点头,“可以,那我们出去说吧。”
“好。”盛稷冲着众位太医又行了一礼,他们也回了他一礼,便跟着杨医正出了医馆大堂,去了人烟稀少的后院处。
医馆后院大多在晾晒一些药材,还有专门的宫人在减数着药材的好坏,以至后续入药的参差。
靠近巨大的槐树旁边,有一处专门为盛家时节纳凉所建的凉亭,周围曲曲折折环绕着长长的廊道。
廊道过了凉亭后,便是一处拱形桥,下面还有一些随着廊道曲折回旋的小小湖泊,水清见底,只有几条小鱼在嬉戏,算是浅水中的浅水了,与莲雁池那种水面宽长几丈的池水相比,更是浅的冰山一角了。
二人一前一后迈进廊道,步伐放缓了下来。
杨医正说道:“这里没人,盛校尉想问什么便问吧。”
“下属想知道医正手里拿的两瓶药,从何而来?”他不死心,又明知故问。
“这药?”杨医正转过身来,将手摊开,让他看的愈发清楚了,便就是他送去给芙源殿的良药。
“是说本医正手里拿的这两瓶吗?本医正刚刚不是说了?是从芙源殿买来的。”
“从谁手中买来的?”盛稷抬头直视着他,不放过他一丝的表情变化,心里还存着末微的希冀。
“这、这个……”杨医正结巴了一下,道:“自、自然是本医正从郡主手中买来的得了,不然还能有谁?!”
他当然不会说,是从姜赫那儿分文不取淘来的,否则太医院的那帮老家伙们岂不是要乱了套。
“胡说!”盛稷没有错过他眼神的躲避,再次逼问道:“郡主不缺银钱,因何卖药于你?!”
“这……”杨医正一时慌乱,急声道:“这就是郡主卖给本医正的!”
“医正还在撒谎吗?”盛稷再三逼问,他虽然觉得郡主不想用这药,但是他心虚的太过明显了,也不像是郡主相卖给他的,所以不由的让他产生怀疑。
又是一番厉声驳斥道:“医正是想与本校尉去郡主面前对峙吗?”
得得得,校尉自称都出来了。
杨医正苦了一下脸,认栽道:“好吧,我说,确实不是郡主卖给我的,但确实是芙源殿的人赠予我。”
“何人所赠?”
“这我不能说啊!但是本医正可以向你担保,这药,是郡主亲口所言,说不要了的。否则,芙源殿的人又怎么敢送给我呢?”
盛稷身子僵住了,百般追问后的结果竟是这般吗?
郡主她……亲口所言,不要这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