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道之上
尉迟箐再听不得她说的这些话,挥手让所有宫人退了下去,拉着她的手走向一边道:“建平,这是在宫里,嘉儿是公主,你、你怎可如此说她?什么刺杀,什么告状?她又怎么会害你呢?”
“怎么不会?皇姐信她,我可不信!”尉迟鹭甩袖离开,根本就不想看见这些人的嘴脸,除了皇姐外,各个都包藏祸心。
“建平?!”
“建平郡主——”南宫钰出声叫住了她。
“郡主……”白术小步的走了过来,跟在她的身边。
尉迟鹭脚步停了下来,不过却没有回头。
只听他缓缓说道:“下民一直都知道,因为宋芜姑娘的事,郡主对下民耿耿于怀,不相信下民。”
“也因为下民的身份低微,入不得郡主的眼,不配筹备公主嫁妆,更不配担任监责五公主与向北王的大婚之责。”
“但是下民想告诉郡主一声,下民时时恪守本分,未有逾矩之举,如今陛下让下民筹备这些事务,都是陛下对下民的高看,下民不想辜负陛下,自然也希望郡主日后也莫要如此言语下民,伤了下民的颜面。”
他说的越是自谦,越是谦卑,就越是反衬她尉迟鹭的不是,好像她这个做郡主的有多咄咄逼人一样?
还高看,还不想辜负?还伤了颜面?
啊呸,什么东西?!
尉迟鹭抬脚便走,连句废话都不想和他说。
“建平?!”尉迟箐见她如此不知礼数,不由的皱起了眉目。
尉迟嘉倒是毫不客气的出言讽刺,轻笑道:“好大的架子啊!还未向向北王见礼,就走了?!”
蒲严寒倒没有多大的感觉,毕竟在宫里宫外,或多或少都听到过这位建平郡主的名声,本不欲多言的,更何况这场面也不适合他开口说些什么。
如今,被六公主点到了名,忽而就觉得此人尤其的聒噪多嘴,平白无故拉他下水作何?
此刻,他再想置身事外俨然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蒲严寒开口说道:“无妨,建平郡主不拘小节,本王也不是过多注重礼仪的人。”
尉迟箐向前走了几步,带着身后的陶菊秋菊行了一礼,“让向北王见笑了,建平生性一向如此。”
他摇了摇头,温和一笑,“无事的,公主不必多礼。”
她又冲一旁的南宫钰行了一礼,“也让南宫公子见笑了。”
南宫钰拱手回了一礼,温雅的笑道:“没有的事,五公主客气。”
“竟然大婚还有许多事项需要再议,那就请南宫公子往昭阳殿走上一遭了,也正好去我殿里喝些茶,休憩一会。”
“多谢五公主了。”
“南宫公子客气。”
尉迟嘉摆了摆手,带着人转身便走,“那皇姐回去吧,我就不去了,晦气!”
这话一出,尉迟箐脸上的笑意当即就挂不住了。
蒲严寒捏了捏指节上的玉扳指,余光打量了过来,危芒轻闪,不容忽视。
南宫钰微一抬眸瞧了一眼,展开手中的玉面扇子,掩唇轻笑。
啧,这倒是好玩了。
看来这桩婚事还有他不知道的东西在里面?晚间,要不要去陛下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陶菊是个忍不住性子的,见自家公主被落了好大的一个脸,不由的低声抱怨道:“还好意思说建平郡主不知宫规,丢了皇家的脸,她自己又是个什么好的?!”
“闭嘴!”尉迟箐听见后,低声呵斥她,怒声:“还不请向北王与南宫公子去昭阳殿?”
“是是是,奴婢说错话了。”陶菊急声走向前来,低身邀请道:“请两位主子跟奴婢这边来——”
“有劳了。”南宫钰将手中的折扇收了起来,抬步跟上,那优雅清贵的身姿,翩翩有度的风范,要是不说,怕是很多人都以为他是什么皇子王孙吧?
“向北王也请吧——”尉迟箐抬眸看向他,正撞进他那一双深沉的眼眸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好像,他在忧虑她一般?
怪了,一定是她眼花了。
她不自在的转开视线去,抬脚带着秋菊先他一步离开。
刹那,忽然左臂之间传来一道被人拉扯的酸痛感,不疼,但更多的是惊吓。
“向北王?!”尉迟箐看向抓着她手臂,便将她带离宫道,往月花园走的人,惊呼不已。
闻声,南宫钰转过身来,嘴角的笑意牵扯的愈发大了。
“你们带南宫公子先回昭阳殿,本王与公主有话要说,一刻钟的时间便回来。”
“公主?!”二人还未待反应过来,五公主就被那向北王给带走了。
……
芙源殿
甫一进来,白芍便端着桌面上新鲜的瓜果走了过来,“郡主,上林苑那边送来了新摘的水樱桃,蜜香桃,酸梅,还有甜瓜,您要不要尝尝?”
“不用——”她张口便拒绝,冷着脸就走向了软榻边,推开了樟木小窗,躺在上面,轻闭上了眼。
“郡主这是怎么了?”白芍捧着手中的果盘,不解其意。
白术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郡主在回殿的路上,遇到了五公主、六公主他们。”
“是不是六公主又欺负我们郡主了?”
“不是的,是还遇上了南宫钰。”
“谁?!”白芍转身将果盘放下,大怒道:“就是那个筹备五公主嫁妆的那个皇商?”
白术跟着点头,“是,便是他,还是杀害宋芜姑娘的凶手。”
“哼,我见他就不像好人。”白芍抬步走了过来,在美人榻前蹲下了身子,小声安慰道:“郡主,您别生气,就是一个皇商罢了,掀不起什么波澜来的。”
“是啊郡主,我们何必将他放在眼里?还惹得自己不开心了?”白术也抬步走了过来,取过软榻上搭着的红色羊绒暗绣梅花披风,轻轻盖在了她的身上。
尉迟鹭陡然睁开眼来,怒不可遏道:“本郡主岂会将他放在眼里?不就是一个杀人犯吗?”
“是啊,郡主您息怒,他不值一提。”
“呵,先让他狂,本郡主一定会再布局要了他的狗命的!”
“是,郡主说的是,我们不急在这一时。”
白芍跟着点头,“是啊郡主,这日头还长着呢,他迟早会有狐狸尾巴露出来的一天。”
尉迟鹭坐直了身子,桃花眸垂了下来,低声吩咐道:“给外祖父写信,便说让他好好查一下这南宫钰的身份,鬼钰楼与他,必定脱不了干系。”
白术应声道:“是,郡主放心,奴婢这就去写。”
“让外祖父查清楚了,这南宫家是皇商,还是因为他南宫钰这个人是皇商?”
“是,奴婢都记下了。”
她又看向白芍,命令道:“你派人去通知穆掌印一声,让他派个人跟着南宫钰,本郡主定要知道,他倒是与何人有上牵扯。”
白芍低身行礼,“是,奴婢明白。”
“再告诉韩纪一声,让他下午进宫,本郡主要知道他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是,奴婢一并去做了。”
尉迟鹭点头,这才重新躺了下去,红唇轻扯,“蒲、严、寒,你可莫要让本郡主查出你什么来……”
否则,这桩婚姻动用父王之权,她也要将它给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