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源殿内
里殿
尉迟鹭冷然的放下了手,森寒道:“改日,本郡主必要去试探一番这皇商南宫钰的身份。”
盛稷低俯下头,感受到肩膀处的温暖遗失,心有瞬间的失落,却又应声回道:“是,奴都听郡主的。”
“听说皇伯伯安排你做了五品官职,暂时跟着韩纪?”
“是,正五品。”他低下的头,掩住了眼里的冷色。
跟着韩纪,是他万万想不到的。可一想到,日后跟着韩纪,他怎么想都觉得有几分的憋屈。
他盛稷宁愿跟着总督大人,当个无名小卒,也好过跟着韩纪不知如何自处来的强。
尉迟鹭却沉着脸,认真的嘱咐道:“那你就跟在韩纪身后,好好做事,争取让文武百官们知道你是谁。正五品的官职,不仅可以入朝,还可以进入内阁,你好好把握。”
“奴明白。”他就算有再大的不平和憋闷,也因着她这几句话而烟消云散了。
“回去吧,日后进宫方便,派人传信与本郡主便成。”
“是,奴告退。”
……
晚间
轩辕殿内
陛下震怒万分,拍桌而起道:“这梧州城除了你这一个楼主之外,还有谁?!说出来,朕砍了他们全族!”
“陛下这是何意?”南宫钰的神色有些冰冷,绯色的薄唇更是透着满满的孤凉,轻嘲道:“陛下这是连身边人都不相信了?”
“信?”陛下抬眸怒视着他,一张威武霸气的九五之颜,具是阴寒森冷之感,“一些个口口声声,说要替你清楚障碍,为你铺路的好奴才,就在朕的面前说要刺杀韩纪,朕亲耳所听,还能有假?”
南宫钰面容越发嘲讽,放下手中的白玉梅花茶盏,嗤笑道:“若陛下要怀疑下民,下民也无从辩驳,要杀要剐,下民悉听尊便。”
“你这是什么态度?朕是皇帝,是皇帝!!”陛下冲他厉声大吼,整个人宛若颠魔了一般,疯狂而暴躁。
不,可以说,他只是怕有人来抢他的位置。毕竟,谁不眼馋这世间尊主之位?
他连建平那个丫头都防着,又遑论这些人?
凡是惦记他位置的人,都该死,无论他是谁。
南宫钰猛的站起身来,冷漠的转过身去,抬脚便往密道走去,轻笑:“既如此,下民就不打扰陛下休息了。”
呵,不过一个愚蠢的帝王罢了,还敢在他的面前猖狂放肆?
若不是他这么些年里,替他杀人放火,布局筹谋,他皇帝的位置,又岂会做到现在?
还有广平王的身死……
“啪——”皇帝阴沉着脸,将桌子上的茶盏全部挥了下来,死死的盯着他那离开的背影,气息阴翳十足。
该死的,他在他这个皇帝面前,都敢这么不知尊卑,任意妄为。
在背后呢?是不是,是不是早就想杀了他这个皇帝,自己坐上这个高位来?
是啊,一个小小的杀手楼的楼主身份,岂能满足他鬼钰?!
“陛下——”栾公公弓着身子走了进来,低颤着说道:“不好了,韩小将军所中剧毒乃是江湖中传言之一的朱砂泪,没有解药啊陛下,这可如何是好啊?”
“朱砂泪?!”陛下咬着牙缓缓的蹦出这几个字来,脸色越发阴寒至极,还说此事不是他所为?
这朱砂泪便是从鬼钰楼流传出来的要人性命的至毒,还是鬼钰楼的楼主鬼钰亲自调配而成。
犹记得,不久时日以前,他让鬼钰刺杀的一个寒城的贪官小吏,便是用了此毒下药。
不过几个时辰罢了,那名贪官小吏便七窍流血而死,一命呜呼了。
百官们上谏,让他追查幕后凶手,缉拿犯人归案时,他就随手一挥,便交给了刑部了事。
没成想,韩纪现下,也中了此毒?
好啊,好的很,这是生怕韩纪中箭不死,又在箭上涂抹了剧毒啊?
他想做什么?霸占韩纪手中的二十万兵权,还是想着韩尚手中的五十万大权?
他还真的是小看了他啊!
“传朕的命令,让太医院的三名医正都过去照顾韩小将军的伤,朕这里有朱砂泪剧毒的解药,派人一并送过去。”
栾公公跪下叩首道:“奴才明白,奴才即刻就去。”
……
“啧,这倒是一出好戏啊!”庭院中的梅花玉枝被那纤细洁白的指节给猛的拽了下来,她回过身来,捏着手中的梅花枝抬眸看向庭院中站着的高大清寒的身姿,冷冷一笑:“不过是个蠢的,兄长在害怕什么?”
男子冷沉的视线瞥向她,言辞森寒道:“让你做的事如何了?”
她将梅花枝抚过妩媚动人的面容,缓缓向下移去,滑过那在风雪之中裸露的洁白肩胛骨,红唇吃吃一笑:“兄长还不相信西儿吗?西儿这出色的武功,还是兄长您亲手教的,兄长这是不信自己?”
“本座再问你最后一遍,人杀了没有?”
“杀了。”孟西忙规规矩矩的站好,扔了手中的梅花树枝低着头,一副乖乖的小模样,哪有一丁点江湖杀手女魔头的样子?
鬼钰冷冷的转身离开,道:“看好楼里的人,近期不做生意。”
“西儿明白。”孟西悄悄的抬头看他,见那冷酷无情的大魔头走了,才吐吐唇瓣,嘀咕道:“什么嘛,一点儿都不解风情。”
没见着她今天穿的很好看吗?妆容都是从凝香阁买的上好的胭脂水粉,好嘛?
“师姐——”回廊中,传来一道清雅的少年之声。
她回过身去,见是楼里的师弟孟玄,便有些板着脸说道:“你怎么来兄长这边了?有事?”
“玄儿没有,听说师姐任务回来了,玄儿想见见师姐。”少年的脸上挂着温和甜美的笑容,仿佛如沐春风一般,连带着庭院周围的风雪腊梅都跟着失色几分。
她拿起做师姐的姿态,强势道:“看我做甚?回你的眷林苑呆着去!”
“不,玄儿不要,玄儿的剑术精进了不少,玄儿想要师姐指导几分。”
“是吗?”孟西的眼色在顷刻间陡转冰冷,一身红糯软纱裙下的一只细白腿足,缓缓向后退去,又在瞬间冲了上来,“那就让师姐会会我的好师弟!”
少年孟玄也在瞬间收起脸上的笑意,从手中抽出一把两尺长的凌霄剑,丢了剑鞘在地面上,迎了上去。
“叱——”庭院中的风雪被两人那凌厉的步伐荡开几尺远,冷冷的冰刃划过耳畔,伴随着一股严寒的冷风,是说不出的森寒与庄重。
二人你来我往之间,竟不见丝毫的战局分明,好像不相上下,旗鼓相当一般,辩不出输赢。
孟西赤手空拳,武器不敌他,但胜在速度之上,孟玄即使手持长剑,来势汹汹,可是却也不能伤到她分毫。
就在那刹那之间,修长微寒的凌霄剑划过孟西的耳畔,逐渐向着她那一头乌鸦鸦的秀发袭去时。
“嘭!”从主院詹寰阁的二楼窗格处,猛然砸下一个墨色青竹的瓷盏杯。
随即便是一道极为森寒的阴沉之声:“滚——”
孟玄急急的收了剑,不敢在此造次,道:“玄儿这就走。”
岂料比他更快一步的是孟西,那杯子刚要落下的瞬间,她就踩着庭院里的高高雕塑飞上了屋檐之上,跑了。
孟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