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会儿和傅怀瑾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因为那时也是被逼急了,哪曾想他到现在还记得。
陆矜欢刚刚还在猜测,傅怀瑾是不是担心皇帝发怒,所以才即刻把钱氏给带走了。
可是现在又听到他讲这些话,实在有些不太能疑惑,甚至是震惊。
傅怀瑾是吃错药了吗?还是被打傻了,怕了?
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他也没有解释什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扔下一句,“你先歇着,有什么事找我,”
便转身走了。
只是动作不算快,想来是这次确实被打得厉害,连步子都是一重一轻。
这么久了,也没好全乎?
人走了,辛鸢方才的胆战心惊方才好了一些。
她走到陆矜欢跟前仔细地确认,“夫人哪里可有不适?”
“肚子痛不痛?”
陆矜欢转而将辛鸢,拉到身边坐着,“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之前被沈嬷嬷狠狠推了一把,想来很痛吧。”
辛鸢却难过地眼眶红了起来,眉眼都耷拉着,“是奴婢没有没有护好夫人,还让夫人替奴婢担心。”
“想起前些日子,奴婢更是让夫人,自己回来这个虎狼窝,让你差点出事,要不是李婆子……”
“本想着,这次奴婢亲自同你一起来傅家,会好一些,也能护住你,哪知道他们……”
辛鸢越说越难过,到后面竟然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哽咽了起来。
陆矜欢赶紧拿起自己的丝帕给辛鸢擦拭了起来。
然后把手炉也放在她手里捧着,“我哪里要你担心,你才是要好好护住自己。”
“哭得这般可怜,你看看手上冷得都冻我的手了。”
辛鸢的发髻在方才的推搡之中,弄得一片散乱,陆矜欢替她理了理。
叹气道:“其实今天也是意外,钱氏往日可不敢这样对我,想来是因为傅怀瑾这次受了重伤,她才迁怒到我的头上来。”
“她最是疼傅怀瑾的,做娘的难免想要为她儿子出头。”
辛鸢听着陆矜欢习以为常的语气,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本想忍一忍,最终还是想问,“夫人莫非之前在蜀地也是被他们这样欺负?”
陆矜欢想了想过去,淡淡笑道:“那会儿也一样的,那会儿可没有你这样厉害的小丫鬟,所以我尝尝示弱,装可怜,也不去主动让她生气。”
“今天她是气急了,所以粗鲁了些,往日里可不是这样的,钱氏也是大家族里出来的。
“总是端着,不想要被外人看清,她也很是看重脸面,还有那些个规矩,所以我装得可怜,什么事情都迁就着她,她要是还因着这些来对付我。”
“被外人知晓了,自然会说三道四,大多时候还是能够躲过一些的。”
辛鸢听了,知道她定然只说了好的,那傅老夫人看着就不是个脾气好的。
若是没事找事,去对付她,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楚呢。
看着陆矜欢淡然的笑,她便越发怜惜。
陆矜欢看她这副样子,叹了口气,辛鸢是奴婢,她是主子。
有什么好可怜的,这也是忌讳,万万要不得的。
不过纠结了许久,她还是没有告诉辛鸢。
毕竟以后辛鸢终究会一直跟着她,还是需要奴婢对自己忠心耿耿。
有些话因为各自所处的位置不同,终究无法说出口,毕竟人都是为自己而活。
她也不是个圣人。
陆矜欢叹了口气,拍了拍辛鸢的手,“你方才担心我的肚子,也不好骗你,那会儿是痛过的。”
“好在你给我到了李婆子煮的汤药,就好许多了。你去收拾一下床褥,我这会儿先歇歇。”
辛鸢一听,赶紧起身去忙,生怕耽误了陆矜欢歇息。
害怕这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闪失。
现在是冬日里,陆矜欢没有傅家的时候,傅怀瑾也会命人送来些取暖的炭火。
如此一来,她这个院子存着的东西还真不少。
火盆子一燃,整个屋子便暖了起来。
陆矜欢躺着歇了歇,心里的不适才好了许多。
辛鸢一直在她身侧,看着她。
陆矜欢知道她是在担忧自己,只能随意挑拣些话来说,“你知道红玉,其实也是在傅家过得很艰难。”
“我跟你说说,现在傅家,还有两个姨娘,一个是徐家的千金,她是对傅怀瑾喜欢极了,要死要活就是要嫁给他。”
“家里出了事,她也要嫁过来做姨娘,另一个是皇后娘赏赐的。”
她说着顿了顿,让辛鸢理解一下。
然后问道:“辛鸢你在宫里这么些年,可和坤宁宫那边打过交道?”
“皇后赏赐的那个姨娘叫做轻晗,你认识了她吗?”
辛鸢想了想,把这个名字放在嘴里说了几回,告诉陆矜欢不认识这个人。
陆矜欢颔首,“虽说现在想不起来,但是为了万全,这些天你小心这些,就先别出去了。”
辛鸢正想和陆矜欢说什么,院子门口守着的李石忽然说道:“夫人,徐姨娘想来看看你。”
辛鸢一听是徐玉娘的名字,瞬间浑身都防备了起来,下意识挡在陆矜欢前面。
陆矜欢拍了拍辛鸢的手,给了她一个眼神,“徐姨娘性子虽说嚣张了些,但是如果她真的要找茬,定然不会让李石通报。”
辛鸢有些意外地瞪大了眼,随后去门口开门。
然后就看到了这位久闻不见过的徐姨娘。
抬眼一看,竟然是个极为貌美年纪小的女子,要不是她穿着打扮皆是妇人模样。
倒是看不出来已经成婚了。
徐姨娘上下打量了一下辛鸢,眼神闪过一道锋芒,然后脆生生地说道:“你又是从哪里冒出的奴婢,从前从未见过。”
辛鸢福了福身,没有说话,将徐玉卿给请了进去。
陆矜欢侧身倚在床边,抬头就和徐玉卿的目光对上了。
她淡淡地笑了笑,“我这些天身子不太好,便不起来迎你,还请见谅。”
徐玉卿皱着眉,一脸嫌弃地左右看了下陆矜欢寒酸的屋子,随后擦了擦没有脏污的椅子,才肯坐下。
“这里又没有外人,你竟然还要如此装模作样?”
陆矜欢没有接话,反而是弯唇的弧度更深了些。
陆矜欢觉得现在和徐玉卿说话,倒是要比钱氏和傅怀瑾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