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竟然能和自己说话如此亲近,倒是稀奇。
“你来我这里,不会就是要和我说这些的吧,可有什么要紧事。”
“辛鸢是我的人,你有话直说就行。”
徐玉卿下意识去看了眼,规规矩矩立在一旁的辛鸢。
头低着,人也不看不听的模样,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并非一般的奴婢能比的。
她转过头来,便哼了哼,并没有藏着掖着,“进府里来的轻晗姨娘,是个难的,她一来,就耍尽手段,要和夫君哪里钻营。”
“谁知夫君不搭理她,她转眼就想找你想法子,帮她。”
“不过你这个院子,被人防守得严严实实,她想进来也没法子。”
徐玉卿忽然嗤笑一声,“说来她和你是如出一辙,喜欢装模作样,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你这样的我都看出来了,她那种还不能收拾吗。”
“之前年节的时候,她就已经对你起疑了,想要趁着炮竹响的时候,探入你的院子里查看个究竟。”
“不过我倒是想了个法子,命人买了炸药当今炮竹里面,将她弄得身上全是烫伤。”
她忽然想起了轻晗落败的模样,便觉得好笑,也没有管陆矜欢是不是介意,直接笑出了声。
陆矜欢暗暗叹了一口气,不曾想她还有一天被徐玉卿遮掩了一回。
不过看着她这副得意的笑,恍惚之中,好像又回到了蜀地的那段时日。
徐玉卿和现在笑得一模一样,那会儿她的手段全都用在了自己身上。
不过现下这个人又换做了轻晗。
陆矜欢眼眸轻轻地垂了下来,她虽然在心底和自己说,轻晗这人对她不利,她不应该心生同情。
但要她和徐玉卿这般得意的笑,实在也做不到。
但不想被面前这人看出来,也只能拿着帕子遮掩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等徐玉卿笑声停下来时,才缓缓道:“还好有你在。”
然而徐玉卿冷冷一笑,立刻把自己的藏在袖中的信件取了出来。
放在陆矜欢手边,“你说什么好听的话,也没用。”
“你我之间就是交易,你说了要替我送消息给父亲,如今也见到了你,我都准备好了,你直接送给他便是。”
陆矜欢也没有要赖账,让辛鸢把信件收下。
“你且安心,送出去后,如果你爹有什么消息,我这边也会给你送的。”
一说到徐老爷,徐玉卿整个人都没有方才的戾气和尖酸了。
她的脸上满是忧心和不安。
徐玉卿也不知陆矜欢说的是真的假的,可这毕竟关系道父亲,是她唯一能接近父亲的法子了。
所以只能选择信任陆矜欢。
她想到这里,离开之前,还不忘说几句暗示威胁的话。
看着陆矜欢眼神不善,“若有一天,我发现你在骗我,大不了鱼死网破,也要把你弄死。”
说完,她也没有多留,直接快步离开了。
辛鸢看她走了,赶紧把门关上。
她对徐玉卿所说的话很是疑惑,不过也没有去问陆矜欢。
转而将徐玉卿留下的那封信,递给陆矜欢,“夫人这东西该怎么处理?”
陆矜欢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烦躁,“你先念给我听,完了就放到火盆子里。”
辛鸢瞬间怔住,她虽然不知道陆矜欢和徐玉卿之间的交易,但是方才也听出来了。
夫人已经应下了徐玉卿的要求,要把这信件交给其父亲。
犹豫了一瞬,辛鸢还是遵从吩咐,将信件拆了看。
陆矜欢一眼就发现辛鸢是怎么在看她的,只能出言说明其中情况。
“徐玉卿的父亲便是徐老爷,本来是要处斩的,可是陛下那边让人将他救走了。”
“他现在人在哪里,我其实也很难打听到,所以这信是送不出去的。”
陆矜欢在手炉上轻轻地翻弄了两下。
语气淡漠,“徐玉卿在意的就是她父亲是不是还活着,我如果不用这个和她交易,皇后那边肯定已经得到了我没有在傅家的消息了。”
“徐玉卿帮我瞒着,我帮她存一份希望,你说于她而言,是不是也有好处?”
现在说话的这个人,还是之前安慰她的夫人,可是辛鸢不知为何,听完她这句话,只觉得头皮发麻。
浑身发冷。
她望着这样的陆矜欢,恍惚之中,好像看到了陛下的神情,极为相似。
辛鸢吞了口口水,没有说话,也不敢说话。
只是把信件上的字看了看,然后开始念给陆矜欢听。
徐玉卿说给徐老爷的,并没有别的,无非都是些自己过得好不好,和傅怀瑾夫妾和睦,自己有吃有住,和在徐家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
但除了这些,更多的还是对徐老爷的忧心和着急,字里行间满是关切之意。
她最后也没有说什么与父亲期盼见面的话,只说了想知道父亲是否安好,只要好好活着,她便心安了。
陆矜欢和徐玉卿也有像是的经历,那会儿她的父亲,连个盼头都没有。
现在听了徐玉卿的信件,忽然满心的酸涩。
她缓缓地吐了一口气,才道:“徐玉卿做人品性不怎么样,不过为人子女,倒是极为孝顺的,许多人都及不上她半分。”
当初她和徐玉卿一般这样经历了一番,才走到了今天。
所以她最是理解了。
一开始自然是不相信,家里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想要为父亲辩驳,却没有人能听她说一句话。
再后来她没入了教坊司,更是泥菩萨过江,难保自身。
摔得狠了,才知道,能活着能活成个人样有多难,所以她咬牙攀附一切能攀附的机会,只想重新翻身。
而走到末路,也只能和徐玉卿一样,明知没有什么可能,但还是不想面对现实。
心里想着家人能活着,便是最大的幸事了,也不敢奢求其他。
陆矜欢的心绪越发复杂了起来,眼中挤满了泪水,却还要拼命忍着不敢落出来。
赶紧平复心绪,她现在肚子里这个孩子,是个娇生惯养的,稍稍有个什么,便会腹痛。
陆矜欢想到这里,现在是万万不敢再有个什么起伏了,只能拼命忍着,不想再次弄得孩子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