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儒也不含糊,站在门口直接指挥道:“东西都抬进院子来!都小心着点啊,要是磕碰坏了,别人会误以为,你家公子拿了些废品在糊弄我呢。”
李保闻言心里怒骂不止:“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狗东西,什么叫拿了些废品在糊弄你。单说那鲸须法袍,这可是极品层次的法袍,整个天下一年的产量还不到五件,要不是我需要撑面子,我会舍得拿出来给你这个不识货的?”
货物一件件地往院子里送,许云儒看见贵重的东西,就直接收入储物玉佩中。其他的东西,但凡自己用的着,就先放在屋子和院子里,用不着的就让人抬去一边,分发给四周看热闹的人。
李保看着那些拿了东西的人,纷纷感谢起了许云儒,这让他这个送东西的人,心里很是不得劲。但他本就是来赔罪的,若是此时离去,面子上肯定说不过去,因此只好脸上带着默默地忍受着。
东西安置完毕,许云儒笑道:“小院已无落脚之地,我就不请你进来了,咱们山水有相逢,李公子请便吧!”
李保听见“请便”二字,如蒙大赦,哪里还管许云儒到底说了什么,简单客套了一句,就带人匆匆离去。
许云儒退回院内,看着小院子被各种礼品所填满,心情大好。
他关上破烂的院门,一步跨出,来到了房间内,好在房间里还留有一条窄窄的落脚之地。
“小懒虫,该起床啦,太阳可晒到屁股啦。”许云儒轻轻晃了晃,在衣服里缩成一团的小不点。
衣服里的小不点,似乎动了动,不过依旧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许云儒无奈地笑了笑,转而开始整理起李保送来的东西。哪些要自己留下,或是将来可以送给谁,哪些要拿出去卖了,他分的清清楚楚。
李保还未回到斗兽场,许云儒门前的那出苦肉计,就被传的沸沸扬扬。
小小的钓鱼湾内,三条大消息的接连而至,极大地充实了人们茶余饭后的那段闲暇时光。
先是那则,由西凉国将军后裔皇甫龙传出的西凉国灭国内幕,一棒子打蒙了北冥洲儒家之余,又唤起了那些已上了年纪的西凉国旧人,对前朝的怀念来。
有了这批西凉国旧人无形中的推波助澜,许多算是凑数的读书人,所做下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烂事,都被贴上儒家读书人的标签,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由此,北冥洲儒家脸面尽失,其威严与规矩遭到了人们的质疑。
就在人们都以为,北冥洲儒家束手无策之时,书院苏沉在开云宗李家手中,救下了在斗兽场声名远播的柿子。苏沉拼着与李家撕破脸皮,也要维护斗兽场规矩的举动,让人们不禁质怀疑起自己先前的判断。
儒家学子为了一个斗兽场奴隶的性命,就不惜得罪了开云宗李家,难道这不是在竭力维护着规矩?对一个奴隶尚且如此,难道儒家还不能容下一个西凉国?
以小见大,人心起伏过后,大多数人又开始对李家指指点点起来。
可也有一小部分人认为,儒家或许还真容不下一个西凉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一个奴隶的分量,能和一个西凉国比?
这些人的怀疑归怀疑,但丝毫不影响,北冥洲儒家在人言可畏的浪潮中,扭转了局势。
眼看着李家又走上了风口浪尖,李保的一出苦肉计,虽然没能将舆论又引回北冥洲儒家,但却尽可能地保全了李家在钓鱼湾的形象。
这样一来,北冥洲儒家和开云宗李家,算是全身而退。而苏沉、李保、柿子这三人,又成了人们口中津津乐道的对象。
由此可见,最难琢磨是人心,但人心往往好似墙头草。
北冥洲,开云宗内。
李长老屁股刚挨着椅子,宗主朱灵就问道:“钓鱼湾的事,你可曾听说?”
“皇甫龙那件事?”李长老试探性问道。
朱灵摇头道:“皇甫龙的事我知道是你一手安排的,不过,我说的不是这件事,而是李保和苏沉的事。”
李长老皱眉,“还未曾听闻,是我那孙儿李保闯祸了吗?”
“也是,也不是。”
朱灵将事情简要说了之后,又笑道:“小小年纪,就知道不拘小节的道理,你李家后继有望啊。”
李长老赶忙说道:“若李保真是个人才的话,也该是我开云宗的幸事才对。”
李家向来依附开云宗,与开云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然而说到底,李家也只不过是开云宗这颗大树上的一根枝桠而已,李家要分的清主次关系。尤其是他这位李家的家主,更要心里清楚,他得先是开云宗的长老,而后才能是李家的发言人。
朱灵没有接他的话茬,转而说道:“恶心一下北冥洲儒家就好了,你就不要再有进一步的动作了。世道要乱了,咱们得守住这份基业之后,才能再谈独占北冥洲的事。”
李长老神情凝重,说道:“我也听说了,从年初开始,各大洲都被两拨人闹得是鸡犬不宁,众多闭关的前辈都纷纷出关。能一次拿出九位上三境巅峰修士,而且还拉下脸皮去各洲捣乱,这事也只有冥府才能做的出来。”
“九位上三境巅峰的修士啊,从表面上看起来,儒家的实力也不过如此。但冥府的上三境,可不是其他上三境能比的,李秋山在北冥洲横行了这么多年,相信你对此也是深有体会的。”朱灵感叹道。
李长老问道:“宗主叫我回来,可是为了冥府的事?”
朱灵道:“不错!冥府这次大规模骚扰,定是暗地里在为某些事做着准备,各门各派现在都防着呢。我们也要做好准备,万一我们开云宗是冥府第一个拿来开刀的对象,总要提前做好应对之策。”
李长老道:“冥府高手众多,这些年一直没有站出来划分领地,今年这一举动确实不得不防。北冥洲版图狭长,不比其他洲那般可以四周兼顾,而且我开云宗也才三位九境巅峰,确实容易被冥府盯上。”
朱灵道:“所以我才招你回来,就是打算派你去学北冥洲宫走一趟。”
李长老道:“唇亡齿寒的道理,相信不用我们说,常棣也会明白。”
“北冥洲学宫虽然只有常棣一个九境巅峰,但常棣身后却是学子遍布天下的儒家。咱们既然要求人办事,最起码态度还是要有的。”朱灵说道。
“我准备下,明日就动身。”
李长老说完,又问道:“老宗主可曾出关?”
朱灵说道:“前几日来了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举手投足都和菩提洲那些光头一样,但是这人身上不披袈裟,却穿着冥府的长袍,项下戴着的不是一百零八颗的念珠,而是悬着九个婴儿骷髅头。”
李长老静等下文,朱灵接着说道:“这和尚到了山门前,只是哈哈大笑了几声便转身离去,可是我开云宗内的众多弟和子长老,皆被笑声牵引的心魔骤起,就连我都差点着了道。闭关的老宗主,被扰了心神,也就只好出关了。”
李长老倒吸一口凉气问道:“真这么邪性?”
“冥府的人,能不邪性?”朱灵苦笑,随后正了正神色,接着说道:“不过也没什么可怕的,这和尚就是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加上门内弟子哪被九境修士针对过,众人恐慌之下,无形中又助长了心魔的滋生。若是我单对上他,大家都是九境巅峰,我也不可能吃亏。”
朱灵的话,让李长老的心情沉重了起来,一个冥府的魔头就如此难缠,要是再加上一个魔头,那还了得?
李长老沉吟了片刻,说道:“其实我询问老宗主是否出关,就是想让老宗主帮我辨认几招拳法。”
朱灵疑惑道:“哦?拳法?是什么拳法,还非得老宗主辨认?”
李长老道:“斗兽场那边自称柿子的散修,我从他的拳法中,总觉得有典籍记载里,当年那只白猿的身影,所以想请老宗主确认一下。”
朱灵大惊道:“什么!你是说,当年从斗兽场一路杀出去的那只白猿妖兽?”
自称柿子的散修,若真是那白猿的弟子,又偏偏在这种局势下到了钓鱼湾。朱灵不得不心惊,一个冥府就够他头疼的了,若是当年那只白猿再回来报仇,开云宗就真是雪上加霜了。
李长老答道:“是的!当年还是老宗主助他进的九境,所以老宗主肯定熟悉他的拳路。”
朱灵不敢耽搁,带上李长老就直奔老宗主处。
盏茶功夫,李长老从老宗主那里出来,直奔开云宗的传讯处,给李保传递了一则消息。
老宗主在李长老走后,不禁感叹道:“九境,还是太少了啊。”
的确,九个境界对于偌大的天下来说,还真是少了些。
这就好比一群人赛跑,如果全程距离只有几百米,那么每个人之间的距离就会很近。若是将赛程拉长到上万米,那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会变得很明显。如今天下遗失了几境,所有人都被第九境卡主,境界差距拉不开,往往对敌之时,人数的优势就变得极为重要。
朱灵听完老宗主感叹,小声询问道:“前辈,咱们真要先对那白猿动手吗?”
老宗主活动着右手手腕,说道:“冥府是否对我们出手还不一定,但这白猿只要来了,就一定是冲着我们来的。既然终归要来,咱们不妨抢个先手,打死了那畜生最好,打不死,也免得他和冥府混在一起。”
既然开云宗的太上皇都发话了,朱灵这个宗主也不敢再说什么,照办就是。
朱灵走后,老宗主盯着自己的右手手腕,自言自语道:“你想报仇,我又何尝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