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天牢岛船的甲板上,泾渭分明地站着两拨人。
一拨是船上来自天牢岛的人,他们来此只是为了卖掉蛟龙的身上的材料,所以才会在拍卖会结束时就离开。
另一波,则是沉剑潭岛上的人,他们负责搜查先前在岛上行凶的人。
许云儒和小不点站在这两拨人中间。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小不点往许云儒身后缩了缩,许云儒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是谁?为何躲在杂物间内?”搜船的一人问道。
许云儒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那个领他上船的小头目。
小头目知道躲不过去,只好苦着脸在船主耳畔低语了几句,船主见惯了这种以公谋私的事,但只要自己的好处少不了,那这都不是事。
于是船主站出来说道:“他想让我们稍一程,这种事情你们应该也清楚。再说了,以他巡山境的修为,还妄想袭击船主?这岂不是在说笑?”
搜船的人又问道:“那他手上伤是怎么回事?”
众人都看着许云儒,许云儒知道该自己说两句了,于是将受伤的手在小不点眼前晃了晃,指着小不点说道:“妖兽,看见没,我手上的伤就是她咬的。”
小不点一点就透,随即朝着众人一阵龇牙咧嘴,像是在告诉着众人,我很凶!会咬人的!
许云儒看见小不点的萌态,不由感到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不要被她的外表所迷惑,她真的很凶。”
搜船的人显然不信,说道:“你的样貌跟凶手很像,所以我还得搜身。”
许云儒闻言急了,怒道:“不是都死了吗,你们怎么知道凶手长啥样,再说了,我只是巡山境的修为,怎么可能杀的了那个船主呢。”
“你怎么知道那位船主死了?”搜船的人怒目相对。
许云儒暗一声糟糕,随即知道事情可能有变,自己的计划细致到连修为都没隐藏,这一着急竟在这给漏了马脚,于是连忙补救,反问道:“没死吗?没死你们让他来指认不就好了,干嘛还这么大费周章,你不会是想趁机敲诈我吧?”
搜船的人冷笑一声,盯着许云儒的眼睛说道:“是没死,不过他在昏迷之前,还是告诉了我们一些有用信息,比如说,凶兽拿了他的储物袋,一个锦囊很好认,凶手是个跟你身材很像的年轻人,脸上有疤。虽然你的修为是差了点,但样貌却十分符合。”
许云儒心里懊悔,当时怎么就忘了再补上一拳,狗日的李熙正,逃命的本事还真是不赖。
就在许云儒想着如何应付之时,一个女子在众人身后说道:“他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我这次来此,就是奉师傅之命,来找他的。”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清酒朝甲板上走了过来。
清酒冲许云儒说道:“我师父经常提起你呢,让我要是见到了你,一定要请你去岛上坐坐。”
许云儒打量了清酒一眼,笑道:“项伯他老人家可好,我这正要去拜访呢,本不想惊动太多人,没想到反而弄出了这些误会来,实在不好意思。”
清酒笑眯眯道:“哪里的话,误会说开了就不是误会了,方便的话,还请客房一叙。”
搜船的人眼看许云儒要跟清酒走,张了张嘴想阻止,但一想到清酒刚才的话,又担心惹怒了项伯,只好改口说道:“既然是误会,那我们就不打扰诸位了,告辞。”
许云儒的这场危机,最终在清酒的帮助下顺利逃脱,船也终于离开了港口。
可是刚到客房,清酒瞬间就变了脸,原本皮肤就黑的她,此时脸看起来更黑了。
许云儒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可又不知道是那里出了问题,加上有叶小雪的前车之鉴,许云儒现在不敢随意再和女子搭话,生怕再惹出什么是非来。
清酒听师傅提起过许云儒,加上前几天竹剑堂的事已传开,所以才认出了这个带孩子的刀疤脸就是许云儒。
帮许云儒解围,清酒算是还了蛟龙须的人情,但她现在黑着脸,也有她自己的道理可言。
她打量着眼前的许云儒,只觉得他长相普通,也就那道疤能给人留下点印象,修为只是巡山境巅峰,这样的人,真的陪师傅斩了蛟龙?真的败了段勍还打了叶汐一拳?甚至还接了叶剑两剑?
在没见到人之前,她或许会信,但现在见了真人,她不信了。
许云儒见清酒打量着自己,心里不禁疑惑,这个黑妞在看什么呢?难道我最近桃花正旺?可我不敢消受啊。
俩人沉默了半晌,清酒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是许云儒?”
许云儒一愣,答道:“不然呢?”
清酒冷笑一声,说道:“好,你随我来。”说完就径直走了出去。
许云儒走到外面时,船已停了下来,并且降低了高度,停在了一片岛礁上空。
清酒吩咐完众人不要插手,从船上一跃而下,又对许云儒喊道:“下来!”
许云儒虽然不知道这黑妞要干嘛,但还是没拒绝,于是走到船舷往下一看,真高。
“太高了,我下不去啊。”许云儒趴在船舷朝下喊道。
清酒低声骂道:“果然是废物”,随即又让船降低了高度,许云儒安顿好小布点之后,这才从船上跳了下去。
清酒见许云儒落地,随即拿出了自己的长枪“骍衣”,用枪尖指着许云儒说道:“拔刀吧!”
许云儒不知道这黑妞发的什么疯,居然半途找自己打架,于是回答道:“我没刀。”
清酒眼睛一缩,直接挺枪而出,同时说道:“没刀那你就不是许云儒,不是许云儒,就更应该给你点教训。”
雪白长枪旋转着刺来,枪尖下的五彩枪缨却抢了风头,许云儒不由多看一眼。
可就是因为多看了这一眼,让他今晚又一次差点丢了小命。
长枪刺来,许云儒被枪缨分了神,恍惚间只觉脖颈一凉,随后整个人如临大敌,赶紧侧身避开,可就算如此,许云儒大意之下,还是让长枪在脖子留下了一道血痕。
许云儒一边后退,一边问道:“哪有无缘无故就杀人的,你总得让我死个明白不是?”
清酒攻势不停,随口答道:“你要真是许云儒,那我可不敢掉以轻心,必须抱着杀敌的心态来对付你。”
许云儒知道再说下去也无用,只好出拳还击,试图卸了清酒的长枪再说。
清酒在许云儒密不透风的拳头之下,渐感吃力。
又几个回合过后 ,许云儒凭借速度优势,一拳打在长枪的枪身上,长枪颤抖不停,清酒握枪的双手巨震,险些让长枪跳出了手中。
然而不等她庆幸,许云儒劈手就夺过了她的长枪,反过来用长枪指着她问道:“现在信了吧?”
清酒道:“信了,快把骍衣还我。”
许云儒依言将长枪抛了过去,谁知清酒接枪的瞬间,又一枪刺出,直奔许云儒胸口。
许云儒大惊,连退数步,怒骂道:“你这黑妞疯了不成!”
这一骂之下,简直捅了马蜂窝。
殊不知,清酒最大的忌讳就是容不得别人说她黑。
俗话说,一白遮百丑。清酒作为一个女子,容貌本就一般,偏偏生的又不是那么白净,为此她自己都没少嫌弃自己,而敢当面说她黑的人,大都死在了她的枪下,或是项伯的剑下。
现在许云儒说她是黑妞,清酒怎能咽得下这口恶气,为此,她灵气不计损耗地挥霍着,手中长枪使得格外狠辣,招招皆是求死之道。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清酒先前的举动,已经让许云儒很是恼火,此时清酒又动了真怒,许云儒就算是泥人,此时这火气也出来了。
奋力出拳,没有用瞬移符箓突袭的许云儒,对上杀招不断地清酒,俩人陷入了一场消耗战。
清酒虽说是金丹境,可她又怎能拼得过,在斗兽场内敢和妖兽玩消耗战的许云儒呢。
没过多久,俩人脚下的这块岛礁,早已被破坏的面目全非。
力竭的清酒,努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试图不让自己倒下,被震得早已失去知觉的双手,此时连长枪都很难拿稳。
反观许云儒倒是好很多,只是喘着粗气,看着有些倔强的清酒。
许云儒说道:“要是有什么误会,我现在向你道歉,另外我还得谢谢你替我解围。”
清酒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许云儒,眼中的愤怒清晰可见。
许云儒又说道:“还有,我真的是要去找项伯,不管你欢不欢迎,我都得乘坐这条船去天牢岛。咱们没必要再打下去,我若伤了你,还怎么去找项伯呢。”
清酒不再强撑,直接席地而坐,将长枪往后收了收,手握枪缨处,笑道:“看来你还真是许云儒,道歉都这么嚣张。”
许云儒有些尴尬,回答道:“先前我都说,是你不信。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哪招惹你了。”
“想知道吗?”清酒笑问道。
“说说看。”
“我就是好奇一件事。”
“什么事?”
许云儒走近了两步,准备坐在地上和清酒闲聊两句。
“你到底对我师傅说了些什么?”
清酒话说出口,在许云儒坐下的一瞬间,长枪猛地从手中探出,待到长枪尾部滑过掌心之时,她手腕一转,用尽最后一丝灵气,将长枪一掌推出。
雪白的长枪,再次一往无前地冲向毫无防备的许云儒,企图浴血着骍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