骍衣枪身依旧似雪,五彩的枪缨上鲜血不断滴落,血珠砸在礁石上,犹如朵朵盛开的梅花。
许云儒手里抓着半截枪头,枪尖已刺进了肩头。
清酒猛扑过来,想要抽回长枪,奈何实在力气全无,猛扑之下竟一跟头栽倒在地。
许云儒拔出了枪尖,看了看染血的枪尖,笑道:“还好你没力气了,要是要是你这枪杆还能转蓝,我刚才可就避不开要害了。可惜了,就差一点点啊。”
许云儒将长枪反握在手中,用枪杆尾部扶起了清酒,问道:“海寇都如此狡诈心狠?”
“杀的死人就行。”好不容易重新坐稳的清酒,笑着回答道。
只不过她脸上的笑容,却是嘲讽的笑,显然她认为许云儒的问题,问的很幼稚,很可笑。
海寇杀人连理由都不需要,你还跟我谈手段?
许云儒若有所悟,点了点头,抬手递还长枪。
清酒见许云儒递还长枪,伸手就去接,她打不过许云儒已是事实,而且现在她也打不动了。
就在她手指触碰到枪杆的一刹那,枪杆迅猛地擦过清酒的掌心,带着擦破掌心后的鲜血,直捅向她的腹部。
清酒腹部受了一击,躬身飞出去丈余远,血气立刻上涌聚集在头上,使得她脸色黑里透着潮红,活脱脱一个放了太多酱油的煮熟大虾。
不等清酒出声斥责,许云儒反握长枪又至,极有韧性的枪杆在空中划出半个圆弧,砸中了清酒的左臂,许云儒迅速收枪,再次出枪,枪杆尾部直接点中了清酒的额头。
原本侧飞出去的清酒,在额头被集中后,直接倒地,人事不醒。
许云儒走近之后,没有上前查看,只将手中反握的长枪掉转过来,一枪挑起昏过去的清酒,而后奋力将她向船上抛去,并且冲船上的人大喊道:“接住!”
船主闻言纵身一跃,将清酒带回了船上,命人带她下去医治。
许云儒提抢随后跳上船,众人看他的看神极为不善,他将长枪递还给船主,语气嚣张地说道:“我是许云儒,受项伯之邀过去坐坐,到地方了,麻烦通知我一声。”
众人目送许云儒拉着小不点离去,眼中的愤怒不再掩饰,可也流露出了深深的忌惮与无奈。
他们都在想,如今这世道是怎么了,一个巡山境的年轻人,打的金丹境毫无还手之力,而且当今的年轻人,提升境界简直跟喝水一样,快的吓人。
船主见了众人的模样,只好说道:“清酒说过不许我们插手,你们不要多事。”
众人闻言散去。
船主深深地看了眼许云儒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真没想到,咱们这辈人老的如此之快。”
凌乱的杂物间,房门紧闭。
屋内,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凑在一起,正盯着个锦袋眉头紧皱。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许云儒最终决定将这锦袋占为己有,至于李熙正要是找上门来讨要,自己就说不曾见过便是,反正就算还给了他,俩人也不可能一笑泯恩仇。
反正杀人越货和抢劫,区别不大。去他娘的,不问而取,视为窃。
许云儒兴奋地搓了搓手,冲小不点说道:“咱来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宝贝。”
锦囊被许云儒轻松地打开后,里面的东西却让许云儒很失望,一件蛟龙皮,一些彩玉、紫玉,墨玉只有寥寥数枚,仅此而已。
他娘的,你拿这当作钱袋子用,为什么不多装点钱呢?为什么!
难不成海寇都有将财宝藏起来的习惯?
许云儒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可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慢,将李熙正储物袋里的东西,全都装进了自己的储物玉佩中。
清晨,李熙正负责的那艘货船,从沉剑潭小岛的港口缓缓离开,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这艘船将会前往柳叶洲北境交货,然后再次满载而归。
李熙正也在这条船上,不过自从登船后,他就没怎露过面,船上的事都交给了手下打理。
船舱内,李熙正还在回想着昨晚的事。
同样是武夫,许云儒还比他低一境,而他在面对许云儒时,居然连还手的念头都没有,虽说许云儒灵活地运用了符箓,但他还是有些懊恼自己的胆小。
自从到了柳叶洲,面对周围豺狼般的海寇,他无时无刻不心惊胆战地生活着,无时无刻不想着怎样保命、逃命,遭遇敌手连拳都不敢出,这样的他,还配得上“武夫”二字?
昨晚,要不是他用了一种假死秘法,再加上岛上巡逻队伍来的及时,致使许云儒没来得及补上杀招,不然的话,他现在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李熙正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后怕。
胸口的一阵剧痛,将李熙正拉回了现实,虽然许云儒没能杀死他,但他还是受了不轻的伤。他赶忙吞下一颗丹药,调息半晌,脸色才有所好转。
他知道许云儒带着自己的储物袋,去了天牢岛,所以在商船离港之前,他已派人去天牢岛盯着了。
储物袋并不要紧,里面的钱财也只是他很小的一部分家当,可那件蛟龙皮他不能丢,蛟龙皮要是炼化成法袍,那可是到了上三境都还能用的好东西。只等这趟北境之行归来,自己伤势无碍,再去添置些瞬移符箓,若许云儒还未离开柳叶洲,他就去找许云儒拿回自己的东西,顺带着拿走许云儒的性命。
仇已结下,不死不休。
他李熙正再也不会躲了,他也是武夫,能出重拳的武夫。
许云儒未到天牢岛时,只知道这里洞窟无数,听名字像是一座荒凉且野蛮的岛屿。
可当他亲眼见了天牢岛,完全就被眼前所见的景象惊呆了。
远远望去,整个岛看起来,像是一座将海水当作护城河的大城市,城中高山数座,山体上密密麻麻的黑点,就是让这座岛闻名的洞窟。
走近了再看,岛上分为密林和城市两个区域,在城市那片区域里,海边有出海归来的渔民现场贩鱼,沙滩上有嬉戏打闹的孩童,纵横交错的街道上,小商小贩吆喝叫卖不停,酒楼赌坊人来人往,甚至在这嘈杂的闹市中,还挤着数个小学堂和庙宇。
许云儒站在船上,天牢岛上的热闹与祥和,让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海寇的老巢?
自醒来就一直没跟许云儒说过话的清酒,此时看着许云儒眼中的惊讶,有些得意地说道:“你以为我们海寇能被剑修认可,被学宫默许,靠的仅仅是实力吗?”
许云儒心生佩服,由衷地赞赏道:“很厉害了。”
船并没有直接停靠在天牢岛,而是绕过天牢岛,停在了距天牢岛不远的一座小岛上,这里是天牢岛一处私人港口。
下了船之后,许云儒跟随众人又搭乘符舟上,这才登上了天牢岛。
城中禁止飞行,船上众人散去,清酒只好领着许云儒步行入城。
俩人走在干净整洁的街道上,时不时便会有人跟清酒打招呼,清酒笑着一一回应。
许云儒发现,此时的清酒,肩膀不再紧绷,像个刚刚放下了肩头担子的人,是如此放松地享受着此刻的光景。
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人,有修士,也有普通人;有青壮,也有妇孺;有僧侣,也不乏青衫学子,每个人脸上似乎都有光,奔向朝阳时的那种和煦晨光。
许云儒抬头望去,只见岛上的高山上,有的洞窟中有人走动,有的洞窟中却是雕刻着佛像,有大有小,数量繁多。
俩人走了一顿饭的功夫,才走出这片城区,接着又来到了一片密林的边缘,
清酒告诉许云儒,岛上的修士大多都在密林里,项伯也在。
俩人随即全力赶路,清酒在空中御风前行,为许云儒领路,许云儒带着小不点在密林中穿梭。
岛上修士的聚集地,被阵法笼罩着。
清酒领着许云儒进了阵法,入眼宛如人间仙境,山水湖泊、飞禽白云、奇花异草,珍贵树木等,一应俱全。人间仙境般的画卷中,零星地点缀着一些亭台楼阁,偶有修士来往于山水之间。
正在许云儒愣神时,项伯迎面朝他走来,嘴里叫着苦道:“许老弟,我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项伯哪里的话,是我打扰您清修才是。”许云儒笑道。
清酒见项伯开始朝许云儒挤眉弄眼,于是二话不说,直接御风先行离去,有那么点负气而走的意思。
项伯哈哈笑道:“这丫头被我娇惯坏了,见笑了,见笑了。”
许云儒挠了挠头,心想这当师傅的除了出剑时靠谱点,其他时候怎么看怎么不靠谱,这教出来的徒弟也不一般,不是发疯要杀人,就是在盘算着如何杀人。
于是只好接话道:“多亏了她呢,不然我现在估计还被追杀呢。”
项伯满不在乎地安慰道:“不用担心,既然到了我这里,就没人敢把你怎样了。”
说完,他一手揽着许云儒的肩膀,一手将小不点抱在怀里,直接御风而起,朝山间飞去。
许云儒想了想,神情尴尬地说道:“说来惭愧,我还不知道她叫什么,而且在来的路上,还将她给打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