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儒多次身陷重围而逃脱,相比之下,眼前被一队执法队围上,根本连危险都算不上。
他看着眼前自以为得势的齐景升,打趣道:“你还是猪头脸看着顺眼些。”
齐景升气极反笑,冷哼一声,说道:“希望待会你还能笑的出来。”
“怎么?以为人多就可以解决问题吗?你怎么如此天真。”
“哼,你不束手就擒,我打死你都可以。”
齐景升说完,朝着众执法堂弟子一挥手,众人正准备动手,许云儒金丹境气息外放,吓得一众龙门境修士直往后退。
他们只是寻常的执法堂弟子,说好听点是执法队,说直白点,那就是在碧螺宫内巡逻的小喽喽。
平日里要真要处理这样的强敌,还得靠执法堂中的队长,及队长以上的修士出手。
许云儒见无人敢动,笑道:“还来不来,再不动手,我可要走了。”
“废物!”齐景升怒骂一声。
一名执法堂弟子,嗫嚅道:“齐公子,对方是金丹境啊,这得起码得队长出手。”
齐景升转念一想,喝道:“那你还不去叫人,在等什么!”
许云儒笑着摇了摇头,他可不愿和齐景升在这耗着,于是不再理会齐景升的胡闹,径直就往外走去。
“还想跑?今天你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
齐景升见许云儒要走,当下便急眼了,也不等帮手前来,怒喝一声就要亲自动手拖住许云儒。
可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侧面扑了出来。
齐景升正准备施展术法,只觉一股巨力袭来,接着身子一轻,被撞飞了出去。
许云儒望去,一只浑身除了四肢尾巴,以及眼睛耳朵是黑色,其余皆是白色的大熊,把齐景升已扑倒在地,张嘴就朝他咬了下去,而齐景升却不敢出手去打这大熊,只是拼了命地想起身逃脱。
手忙脚乱中,齐景升几次想起身,奈何大熊力气不小,而他又不敢使用全力,唯恐伤了这畜生,只得苦苦支撑着。
如今碧螺宫内,谁都知晓这只大熊模样的食铁兽,是林云儿的兽宠,因此无人敢惹。
曾有一位长老,只是踢了这食铁兽一脚,林云儿还没出面,李春寒就先替这大熊找回了公道。
自此以后,一些个地位低的弟子,每当遇见了这大熊,还得笑呵呵地叫上一句“熊爷”,否则要是被这大熊缠上,轻则在身上拉屎撒尿,重则咬上几口,虽不会致命,但好歹也疼不是。
林云儿知道这些事,却从未对这食铁兽多加约束,由此可见对它的疼爱。
此时齐景升遭了秧,他虽在碧螺宫内地位不低,可要真要和这食铁兽比起来,确实还差了点,这叫他如何敢还手。
执法队的弟子,早已吓得作鸟兽散。
许云儒站在一旁看戏,觉得这大熊好生有趣,忍不住拍手称快,连连喝彩道:“咬的好,咬的好!”
灵智初开的食铁兽,仿佛能听懂许云儒的话,撕咬起齐景升来更加的卖力,时不时还邀功似的冲许云儒吼上一声。
齐景升对它是骂不得,更打不得,只好用灵气护住周身,以免被他真咬伤了筋骨。
可这食铁兽就是牙口不俗,纵使齐景升用了灵气护体,也没能挡住食铁兽的森森尖牙,他的衣衫法袍,很快就被咬了个稀烂,身上也出现了不少血痕。
此时,林云儿站在暗处看着许云儒,眼中已有泪水在打转,好几次差点就没忍住走了出去。
然而,失而复得的欣喜,终究抵不过她内心的羞愧。
齐景升的模样已惨不忍睹,许云儒不忍心再看,转身就准备离开此地。
食铁兽见许云儒要走,也不管被玩坏了的齐景升,一跃就朝许云儒扑来。
许云儒看出它并无恶意,可还是本能地“哎呀”一声,闪身就想躲开,他可不想被这妖兽,玩成齐景升那幅模样。
然而他却低估了食铁兽,别看它庞大的身躯遮住了小半边天似的,它却异常的灵活矫健,身子只一扭,前爪就搭上了许云儒的肩头,黑黑的鼻头,不停地在许云儒身上嗅着,口口吱吱地叫着,显得很是兴奋。
许云儒双手抱住食铁兽毛茸茸的身子,一发力,将它提了起来,结果自己一个没站稳,反倒是被食铁兽给扑倒在地。
食铁兽用那粉红的舌头,不断地舔着许云儒的脸,留下不少口水。
许云儒用手抵着食铁兽的头,心中疑惑这妖兽为何对自己如此亲近,却也没往深了去想,只以为是自己向来受妖兽的喜爱。
少顷,食铁兽撒欢够了,许云儒揉了揉它圆圆的脑袋,转身就朝碧螺宫外走去。
没走几步,许云儒回头一看,食铁兽跟在他身后。他走,食铁兽也走,他停,食铁兽也停。
许云儒只好挥了挥拳头,俯身叮嘱道:“回家去,别跟着我,小心我揍你。”
哪料食铁兽一把抱住了他的腿,耍起了无赖。
许云儒甩了几次都没甩掉,只好揪着它圆圆的耳朵,佯怒道:“我真揍你了啊。”
食铁兽这才将他放开,许云儒心想这东西还挺识趣。
正要走,只觉得衣衫一紧,低头看去,只见食铁兽又咬住了他的衣衫,不由大怒,一巴掌拍在食铁兽脑袋上,喝道:“你小子咋不识抬举,我带你走,你主人不得拿我当贼啊。”
一名路过的弟子,见许云儒打了这熊大爷一巴掌,立即上前喝问道:“大胆,碧螺宫也是你放肆的地方!熊大爷咬你是看得起你,你还敢动手。”
许云儒没好气地吐出个“滚”字。
食铁兽立即冲这名路过的弟子低吼不断,好一阵龇牙咧嘴。
许云儒见势赶紧开溜,食铁兽还要跟上去,许云儒举起拳头,施展出金丹境的威压,威胁道:“再来我就不客气了。”
食铁兽再不敢上前,眼巴巴地望着许云儒远去,黑黑的眼睛里满是幽怨。
许云儒一口气跑出了碧螺宫,只闻身后传来了一声惊天兽吼,接着便是惨叫声、求饶声不断。
他深深地看了眼碧螺岛方向,心里默念着,你可要挺住啊,我的身世之谜,还得靠你呢。
许云儒走后,林云儿本想跟着他再多看几眼,又担心自己忍不住走的太近,从而暴露了自己,只好作罢。
心里犹豫不决,同时还矛盾重重,林云儿心中的无力感,甚至比起许云儒坠潭时,也不遑多让。
是夜,月明星稀。
碧螺宫山门内,一间独院里,齐景升衣衫破烂,直挺挺地瘫软在躺椅上,眼睛看着月亮,眼里却没有半分神采。
兴许是月亮觉得他无趣的很,所以宁可委身于他身旁的水井,也不愿落在他的原本深邃的眼睛里。
寒风徐徐,像个顽皮的孩子,不时地撩拨起他垂在地上的衣襟,他却丝毫没有反应。
自许云儒走后,他回来就这样躺着,脑海里回想着自小到大的一幕幕,那时师父虽然严厉,却也有慈祥的一面;那时林云儿虽然来了,但他也还是碧螺宫的希望。
可就是从林云儿成为代理宫主之后,这一切都变了,师父变得忙碌了起来,对他更是没有以往那样上心,周围人的看他时的目光,也少了许多炙热。
他承认自己近年来,是有点自暴自弃的想法,修行也有所懈怠,可他就是想让师父多看他几眼,多夸他几句。
这有错吗?
就算有,可为什么向来疼爱自己的师父,就变了呢,他接受不了。
他本以为被墨玉砸脸,就是最坏的事情了,没想到今天报仇,却被一只畜生搅了局,还真是越混越惨,连只畜生都欺负到他头上来了。
胡思乱想了一整天,他突然间坐直了身子,眼里满是震惊.
他想起来了,许云儒不就是几年前,被林云儿和自己打断双腿的家伙吗。
不应该啊,据说他不是死了吗,怎么可能还好好地活着,而且一跃成了比自己还强的金丹修士。
就在他愣神间,身旁水井中的那轮明月,被一圈圈涟漪褶皱了影子,一团漆黑且泛着幽光东西从井水里冒了出来,顺着井壁爬了上来。
齐景升猛然惊醒,扭头看向身旁的水井,失声低喝道:“谁!”
井中无人作答。
齐景升皱了皱眉头,心想老子都倒霉到这地步了,总比会再比现更害惨了吧,于是壮着胆子朝井边走了过去。
井中,除了一轮还在涟漪里晃动的明月,其余皆是漆黑一片。
一阵风吹来,齐景升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白天被那畜生撕碎的衣衫,他看着碎成布条的法袍,一脸心疼地骂道:“老子早晚将你炖了吃肉,狗畜生。”
就在他骂骂咧咧往屋内走去时,只觉后背一凉,像是有什么东西贴在了他的背上,湿滑且还在蠕动。
齐景升大惊,“啊”地叫了一声,整个人跳了起来。
他伸手就向后背抓去,然而贴在他后背上的东西,一瞬间就到了他的脖颈,直往他嘴里钻去。正要施展一身修为去抵挡,可他发现自己体内的灵气,此时竟然不听自己调遣。
慌乱中,他只好用双手从口中往外扯,可一上手,就像抓到了一团水一样,完全握不住。
最终,齐景升在意识消失前,脑海里只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还真他妈有!
有什么?
当然是比他先前遭遇,更惨的事了。
院外,一对巡逻弟子听见了齐景升方才的惊呼,敲了敲门,轻声唤道:“齐公子?”
院内,重新睁开双眼的齐景升,从眼神来看,像是换了一个人,缓了缓后,出声答道:“没事,你们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