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文见赶车人要走，自然不能放他。
自己身处荒山野外，好不容易遇上个人，怎么也得搭上这个伴儿。
情急之下，莫文说起了谎。
“小伙子，神仙不能说是就是，你得回答上我的问话。”
赶车人倒没急着走，想必他也很想知道莫文的来路。
“什么话？你尽管问。”
莫文见有希望，赶紧应下。
“人的命啊，……”赶车人突然仰头唱了一句。
“天注定啊……”莫文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咦，这么说，你刚才听到我唱这句了。”
赶车人傻傻地说道。他开始上下打量莫文。
莫文心中想笑，可忍住了。
“可我要问的，不是这句。”
赶车人又变得正经起来。
“下一句，我也听着了。”
莫文干脆来了个坦白。
“也不是那一句。”
“那是哪一句？”
莫文有点急了。
“哦，你让我想想，年纪大了，好忘事儿。……想起来了。——西北玄天一朵云。”
啊？莫文心中一惊。
是这句，这好像是土匪的黑话。哈，真是应了说书人常说的那句话，“晴天白日，朗朗乾坤……”
不对！这位老者不是劫道的土匪，那下一句乌鸦…，就不应是对应句。莫非是……，莫文猛然想起了梦中之事。
他说是来接神仙的，自然不会是乌鸦……。那应是……
沉思后的莫文坚定地说出了梦中的切口。
“大罗神仙不合群。”
哦，赶车人，精神一振，接着又说了一句。
“南北日月逢水火。”
莫文心中紧张起来，还真是梦中的言辞，下一句，好像是，西南井字，糟糕！是有还是无来着。
莫文一着急，竟犹豫了一下。
花神，应是神仙，可这里应是东北方向，自然…无花神。先胡乱地对一下，本来自己就不是神仙，对错了，再想别的法子。
“西南井字无花神。”
“哦，看来这次我接对人了。你是神仙门的人。”
赶车人有些激动。
“快上车！”
这句话，莫文听清了，他想都没想，便跳上了车。
“唉，真不容易呀，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把你盼来了，先前来的都是百花教的，还都是冒牌货，可算等来你这么个……真货。”
赶车人一边赶车，一边喜滋滋地嘟哝道。
“请问上仙，你贵姓啊？”
莫文本不想吱声，可赶车人一问，他不吱声也不行。
“我姓莫。”
“哦，这就更对了！那你一定也是大夫了。”
大夫？莫文心里画了个魂儿。
“要说看病，也还行。只是挺长时间不看了，手有点生。”
莫文觉得自己这么回答还算恰当。
“敢问上仙，你可曾读过胎胪药义？”
啊？莫文心中一愣，他怎么知道这本书。当初爷爷说这书是一位大山里的长辈所赠，那长辈就是大夫。看来，这事倒可以利用一下。
“这是很平常的书，自然读过。”
“很平常？——对，在神仙门看来确实很平常，可对于百花教那些冒牌货，就不一样了。可他们来到这，赶也赶不走，可又无法成仙，唉，便只能变成路上跑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了。上仙能不能让老朽领教一下胎胪药义。”
“如何领教？”
莫文听出，老者还是有点担心，不过，自己虽不知道神仙门，却会背胎胪药义。不知他是不是这个意思。
“老朽有幸拜读过它，还记得几句。不知上仙能不能让老朽再开开眼界。”
哦，莫文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这倒不难，我背给你听。”
莫文开始背诵。可只背了几行，却被赶车人打断了。
“够了，够了，看来这次我没白来。不过，耽误了上仙的路程，还请上仙恕罪。”
“没关系，只不知还要多长时间，我们才能到……山口。”
莫文没敢提柳东大集，他想，到了山口，出了山再说。
“这个……上仙一定不要生气。因为莫大夫答应给我们个机会，所以才会在此处拦截了上仙。不瞒上仙，这里不是普通的山谷，这里是天地通道。”
天地通道？莫文心里暗吃一惊。
“按理，上仙定是已修得阴阳二术，可直通汾水之滨。”
汾水之滨？那是什么地方？莫文心生慌恐。
可自己不能问，一问便露馅了。忍住！
“汾水之滨虽不如大罗仙境，可毕竟也是仙境，好过这个山谷。”
老者心存羡慕地说。
仙境，莫文越听越害怕，自己遇到神仙倒没什么，入仙境……
“仙境？”
莫文本想弄清楚自己究竟为何要入仙境，可马上意识到不行。
“那你是谁？”
莫文改口问道。
“他们都叫我三哥，上仙不要生气。我想上仙一定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我乃是二十八天王中的一个。”
二十八天王？莫文心里一紧，可直觉告诉他，不用怕，只不过又遇到了一位神仙。
“那你也是神仙。”莫文尽量平稳地说道。
“唉，原来是，现在不是了。”
老者似很伤感。
“为何？”莫文追问道。
“这事还得从莫大夫进道场找我们说起。当时，莫大夫说由于天王的不谨慎，让道场中产生了鬼域，他要清除鬼域，逼鬼神现身。对于鬼神之说，我们也有耳闻，只是两不相扰，大家便懒了。可莫大夫坚决要这么做。我们便和他打了起来。只是这莫大夫太厉害，他不仅习成了阴阳二术，还打通了任督二脉，练成了弹指破空，还通晓二十八宿的星阵变化。我们二十八个依依被他打败。”
“打通任督二脉？”
莫文被老者的讲述吓了一跳。
“这是世间武侠小说中杜撰出来的东西，你们神仙还怕它？”
“上仙在世间定是没有习练这种东西，有点可惜，不过，上仙的想法和我们的当初的想法一样。可这世间的说法并不虚假，只是它在世间极难练成，才有杜撰之名。其实，当仙法用尽，我们与莫大夫比的就是世间功法。只是我们自诩神仙，瞧不上世间功法，导致落败。”
“那日莫大夫获胜后，便说，假以时日，鬼神便会用此法收拾你们。别说你等只是小仙，便是大罗神仙，也无法制住他。现在趁他羽翼未丰，制住他是对天地的交待。”
“我等自是信了，便问用何法可制住鬼神。”
“莫大夫拿出一个罗盘。说是罗盘，可又不是普通罗盘。它在莫大夫的仙力招唤下，形成了一个球状。”
“莫大夫说，这是我想了很长时间才想出的百花罗盘。中间是一个罗盘，周边附加了十一道花神的仙力，只要让它周转起来，充满二十八道场，即可逼出鬼神。”
“可我们怎么办。有天王问莫大夫。”
“我带你们先入天地通道，等帮我收了鬼神，你们便可重回天境。”
“这种功德之事，我们还是愿做的。我们来到天地通道，大家开始用仙力启动百花罗盘。可谁知，这罗盘太过复杂，根本无法做到莫大夫的要求。”
“你们是如何做的？”
老者的讲述让莫文暂时抛开了恐惧，他来了兴趣。
“我们把所有仙力集于甲天王的身上。”
哦，莫文若有所思。
“这时，莫大夫也加入其中，只听轰然一声，百花罗盘突然扩张，飞入道场。”
“你们成功了？”莫文竟大声喊了出来。
“唉，可甲天王也随它一起消失了。我们也失了仙力。”
“奇门遁甲！”莫文脱口而出。
“你如何知道？”
“世间有此传说，不想却是真的。”莫文突然兴奋起来。
“唉，这世人倒是厉害，难怪莫大夫说，天地万物，最终归宿为人，而不是神仙。”
“那鬼神被逼出来了吗？”
“当然，此时道场中的鬼域亦成了新的道场。他自无法容身。”
“那莫大夫也失了仙力？”
“这个，我倒没注意。不过，鬼神现身，莫大夫便要用手中弓箭射杀他，可这时有个岳掌事出现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才是镇守通道的人。他阻止了莫大夫。”
“你要干什么？岳掌事问道。”
“他是鬼神。莫大夫答道。”
“胡说，他明明是罗盘大仙。”
“你不懂，赶紧躲开。莫大夫火了。”
“我不躲怎样？莫孝春，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自己进了天地通道也就算了，还带了这么些人。岳掌事也火了。”
“难道你的金背开山弓没提醒你鬼神入了天地通道？莫大夫问道。”
“我就是为这才寻到这里，你带了这么多人，怎么让我识别鬼神。岳掌事回道。”
“不用识别，他们都不是，就这个躺在地上的才是。莫大夫肯定地说。”
“胡说，这是罗盘大仙。岳掌事也很肯定。”
“莫大夫实在等不及了，他拉开弓，快速换了个角度，射向鬼神。可谁知，那个岳掌事也快，只是他一拦，不幸中箭，可他不但没事，反倒恢复了神仙真身。”
老者略微停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