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骆宁师兄的摄踪术已经这般出神入化,这一路追来,若是没有了师兄,我们恐怕早就跟丢了。”边上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说话的人正是文珍。
听她夸奖,那个儒袍修士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齐元则有些愤愤不平,他和文珍一路追来,两个人的关系不断升温,谁知道半路突然杀出了个万松院的骆宁,偏偏还生了一副好皮囊,让文珍对齐元疏远了不少。
齐元拔出背后插着的那把巨剑,在地面上画出一个显眼的箭头,直指东北方。
说来也是惭愧,锦绣谷、巨阙门、万松院的几十名弟子中最终能更上林嘉鱼和秦秦的也就他们三人而已,其余的弟子因为修为参差不齐,相互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所以他们一路追来,时不时地要在地上留下记号,指引落在后面的修士,免得他们迷失在危机四伏的真灵血阵之中。
“这一路追来,那两个天云宗修士始终朝着东北方向飞遁,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骆宁有些忧虑,一般人逃亡总是会迂回前进,好把身后的尾巴甩掉,可这次追踪的这两人的逃亡路线始终是一条直线。骆宁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齐元冷哼一声:“追上去赏他们一人一剑,不管什么猫腻都烟消云散了,总好过你在这里疑神疑鬼。”说罢他便略带挑衅地瞪视了骆宁一眼。
骆宁倒是不去理会齐元的挑衅,微微一笑后便带头化作一道遁光往东北方向射去。
“这里就是真灵血阵的阵眼么?”林嘉鱼站在一个巨大的深坑边缘向下望去,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两棵百人才能合抱的巨树互相依倚着从深坑中拔地而起。向上看,树干直冲入九霄云中,隐没在云雾之中;向下看,树干不断往深坑中延伸,最后消失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每棵树都乌黑如铁,枝桠纵横交错,枝桠的尖端则锐利得如同剑戟一般。在这个两棵参天巨树面前,她感到自己无比的渺小,甚至涌起了一种匍匐到尘埃里顶礼膜拜的冲动。
秦秦的心神显然也被这两棵壮丽的巨树所震慑,过来良久才回答林嘉鱼的问题:“不错,这里就是天坑,真灵血阵的阵眼。这两棵树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扶桑树。”
扶桑树?林嘉鱼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抬起头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两棵参天大树。传说中扶桑树是沟通天、地、人三界的神树,它的根扎在九幽深渊的黄泉之中,枝桠穿过人间世直通往三十三重的离恨天。想不到传说中的神树竟然能在真灵血阵中看到。
她转头看了一眼秦秦,问道:“我们是要沿着扶桑树往下走么?”
秦秦面色凝重,点了点头:“阵图上标注的焚天鼎就在这里,只要阵图没错,那焚天鼎一定就在这个天坑中。”
林嘉鱼的脸上流露出骇然的表情:“扶桑神树可是直通九幽深渊的,若是焚天鼎藏在九幽深渊之中我们也要下去吗?”
“那不过是传说而已,本公子还真不相信世上会有那种贯穿三界的神树,这扶桑树充其量就是比较高大罢了。”秦秦对林嘉鱼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便纵身一跃,跳入深不见底的天坑之中。
见秦秦带头跳下,林嘉鱼也只好硬着头皮跟进。
只是她刚跃入坑中,就感到一股冰冷得直透骨髓的罡风从天坑深处猛吹上来,若不是她一把握住了扶桑神树斜伸出来的一根枝桠,整个人都要像风筝一般被吹起来。
比林嘉鱼早一步跃入天坑的秦秦同样感受到了这股强烈的罡风,也放慢了速度。
两人攀着扶桑树的枝桠,小心翼翼地往下爬,每走一步都要运起灵气抵御着向外的那股推力,同时手要紧紧握住光滑的树枝,一旦失手没有握紧,整个人就会被罡风吹得向上飞个几米,直到抓住另一根树枝稳住身形为止。
很快,林嘉鱼就意识到向外吹的罡风并不是最可怕的。两个人这样艰难地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罡风猛然停了下来,天坑中咆哮的风声也不再响起,静谧得让人感到可怕。
只是这种静谧只持续了几个呼吸的时间,随即一阵呼啸声从头顶传来,林嘉鱼一抬头就看到一团团落叶和枯枝被风卷着向自己兜头罩来。原本向外吹的罡风竟然调转了方向,向天坑里倒灌进来。
落叶、枯枝、泥块、砂砾劈头盖脸地打在林嘉鱼头上,林嘉鱼猝不及防之下手一滑,整个人被罡风卷住往下猛坠。
“秦秦救我!”只是她的呼救声瞬息间就被风声吞没。她的双眼被砂砾迷住,一双手在空中狂乱地抓着,想要抓到一根扶桑树的枝桠顿住下坠的身形,但抓在手中的都是些枯枝败叶。
完了!自己要被这怪风带到九幽深渊之中,永世不得超生了。这个念头在林嘉鱼心头一掠而过,随后她就感到自己的胳膊被一只手猛地抓住,下坠的势头戛然而止。
林嘉鱼努力睁开进了沙子的眼睛,朦朦胧胧地看到秦秦的脸,原本挽在脑后的黑发早已被风吹散。他一只手抓着扶桑树的树枝,另一只手则牢牢地抓着林嘉鱼的胳膊。两个人坠在半空中,如同扶桑枝头的一片枯叶,在狂风中摇摇欲坠。
“大姐,你可别害我,千万要撑住。在见到焚天鼎之前,你决不能死!赶紧攀着我的手臂爬上去!”尽管秦秦表情狰狞,身嘶力竭,但林嘉鱼却只能勉强听清他的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手脚并用,这才沿着秦秦张开的手臂爬到了扶桑的树枝上,接着又帮着秦秦爬了上来。
两个人伏在树枝上喘着粗气,背后都被冷汗湿透。想到刚刚那惊险的一幕,林嘉鱼还是有些心惊肉跳。
她想向秦秦道声谢,只是刚一抬头就忍不住笑出声来,秦秦的脸上多了一个黑色的印子,那是她刚刚往上攀爬时在他脸上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