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凡见林嘉鱼答应下来,嘴角掠起一丝诡秘的笑容:“你放心,这件事一定是你力所能及的。”说着他便把从袖中摸出一个信封,交给林嘉鱼,“等你们两个在赤鹿山的事一了,劳烦姑娘往哀牢山去一趟,到时候哀牢山自然会有人来取这封信。”说罢,别有深意地看了秦秦一眼,便转身离去。
边上的秦秦听了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小道士怎么会知道他们要进赤鹿山脉?莫非他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其余的修士看着花凡离开,都松了口气。也有几个修士惦念着花凡身上的高阶离火符,可是想了想高阶离火符的威力,也就一个个熄了杀人夺宝的心思。
短暂的风波后,进城的队伍又恢复了秩序,缓缓地向前蠕动着。
“你真的要去哀牢山么?”秦秦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压低声音问道,“哀牢山地处边陲,不知潜藏着多少魔修,凶险异常啊。更何况你现在被天云宗通缉,路上随时会遇到危险。”
林嘉鱼白了他一眼:“你我不就是世人眼中的魔道么,乌鸦何必笑猪黑。我被天云宗通缉,又家破人亡,已是无根飘萍,飘去哪里又有什么区别。若是能在哀牢山遇到几场厮杀,说不定还能让修为有所精进,早一日杀回天云山。”
“待我从玉尘子那老贼手里取回焚天鼎,就和你一起去哀牢山。”秦秦斟酌了片刻后还是下了决心:“你这么天真,说不定在路上被人卖了还在帮别人数钱。”
林嘉鱼闻言立刻警惕起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秦公子你最好老实交代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秦秦苦笑了一下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这个拖油瓶拽来赤鹿山么?还不就是怕你落入那些垂涎天云宗赏格的修士手中?不妨告诉你,对你来说眼下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本公子身边了。我早就说过我是个爱花惜花之人,实在不忍心看你还未盛放就告凋零。”
林嘉鱼听了前半句,心中还有些感动,但听了后半句实在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缴纳了入城费后,林嘉鱼和秦秦两人便顺利地进入了庆丰城。
秦秦带着林嘉鱼在城内穿街过巷。林嘉鱼见他对庆丰城熟门熟路的模样,好奇地问道:“秦公子,莫非你之前就来过庆丰城?”
秦秦点了点头:“我师父要我进入赤鹿山脉,通过猎杀妖兽提升自己的实战经验,所以我少年时期的大部分时光都消磨在赤鹿山和庆丰城。”
林嘉鱼闻言暗暗咂舌,她本来以为自己被林瑶欺凌的童年已经够凄苦了,没想到眼前就有个更苦的主。她想象着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拿着把折扇冲向一头体积是他十几倍大的妖兽的场景,心里又有些好笑,这个画面实在太不协调了。
秦秦在一间三层高的木楼前停下了脚步,林嘉鱼一抬头,只见门口挂着一块匾,上书“悦来客栈”四个大字。
她跟着秦秦跨过门槛,立刻便有小二迎了上来:“两位仙士,是打尖还是住店?小店有用赤鹿灵泉酿造的上好老酒,更有精心烹调的炎彘,吃了能强筋健骨。”炎彘是赤鹿山脉最常见的妖兽,灵智低下,性格温驯,容易捕杀,又肉质肥美,所以逐渐成为了庆丰城的一道特色菜。
“给我们准备两间上房,再备上一席酒菜送到房里来。”秦秦显然身家颇厚,连价都不问就直接说道。
“客官,实在不巧啊,本店上房已经住满,就连普通客房也只剩下一间了。”
只剩一间房?那是万万住不得的,她可不敢和秦秦在一间房里呆一个晚上,秦秦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谁知道他半夜三更会不会对她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这么一想,她便在一旁开口道:“既然悦来客栈只剩一间房,我们不如去其他客栈看看吧。”
还没等秦秦回应,那店小二先说话了:“这位姑娘,不瞒您说,你若是去其他客栈,恐怕连一间空房都找不到了。我们悦来客栈也是因为地段偏僻才剩下这么一间客房,再拖上一两个时辰,恐怕这间客房都没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往年来庆丰城的人可没有那么多。”秦秦有些疑惑地问道。
店小二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道:“难道两位客官没有听说赤鹿山脉中有一蓬红光冲天而起,这可是异宝出现前的异像啊。在奇珍异宝面前,哪个修士不想碰碰运气。所以三教九流的修士都汇集在了庆丰城,听说连名声赫赫的五大正道都派出了修士来赤鹿山一探。”说到这里,店小二用眼神环视了一下坐大堂里的客人,把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唯恐被其他人听见:“你看这些用饭的修士,十有*都是冲着即将出世的异宝来的。”
林嘉鱼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这么说来天云宗也派人来赤鹿山脉了,只是不知道来的是谁,如果云中君真的还活着,说不定他也在其中。
秦秦却没有注意到林嘉鱼神情的变化,更猜不到林嘉鱼此时的心思。他对店小二道:“原来如此,多谢店家相告。剩下的那间客房我们要了。”
“一间房怎么住啊?”林嘉鱼忍不住在一旁抱怨道。
“林姑娘若是不愿意住店,大可以睡到大街上去。”秦秦嘴角掠起促狭的笑容,“反正本公子是绝不会强人所难的,记得明日卯时在店门口就好。”说罢他便跟在店小二身后,由店小二引着往客房去了。
林嘉鱼气得一跺脚,但又不能真的睡到大街上去,只能无奈地跟在秦秦的身后。
待看清楚客房后,林嘉鱼立刻明白这间客房剩下来绝对不是没有原因的:客房的陈设简单得令人发指,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张圆桌,连把椅子都没有,客房位于三楼,天花板边缘还破了一个三尺见方的大洞,若是下起雨来,客房里肯定要泛滥成灾。
店小二也是个人精,看到秦秦和林嘉鱼脸上的表情立刻告罪:“两位客官,这间客房确实有些简陋,不过不用担心,今夜绝不会下雨,开这么个洞还透气些。明天若是有客人离开,我立刻给两位客官换房。只是今晚只能委屈二位了。”
秦秦见他点头哈腰的模样,怪罪的话也说不出口,便挥了挥手让店小二速速把酒菜送上来。
用罢酒菜,天色已经晦暗,林嘉鱼在床沿坐下。秦秦点亮了圆桌上的油灯,也向板床走过来,紧挨着林嘉鱼坐下。
林嘉鱼柳眉倒竖:“秦公子,你这是干什么?”
秦秦则是一脸的无辜:“天色不早了,本公子想要早点休息,有什么不妥么?”
“今晚我睡床上,”说到这里,林嘉鱼扫视了一眼客房,这才伸手一指墙角,“你就睡那里去吧。”
一听这话,秦秦就如同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猫似得跳了起来:“凭什么?客栈是我带你来的,住店的钱也是我出的,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风餐露宿。”
林嘉鱼却懒得和他废话,整个人翻身上床,四仰八叉地趴在床上,将整块床板都霸占住了。
秦秦站起身,斜睨着趴在床上的林嘉鱼:“林姑娘,你可不要玩火*。在我面前耍无赖,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说着他便摆出了要扑上床的姿势:“我数到三,若是你不让开,我就睡你身上了。”
林嘉鱼对秦秦的威胁置若罔闻,仍旧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一般。
“一。”秦秦的身体往前倾了倾,就像一头即将扑向羔羊的饿虎,林嘉鱼仍然纹丝不动。
“二。”秦秦俯下身,这个距离他已经能嗅到林嘉鱼身上的香味。若有若无的香气让他一时间心旌动摇,就连本要脱口而出的“三”都在咽喉里停滞了一会儿。
“三。”秦秦双手往下一按,心里则涌起一个荒唐的希望,最好林嘉鱼能继续躺着不动,好让他把温香软玉拥个满怀。
只是在“三”字出口的瞬间,一直纹丝不动的林嘉鱼终于动了。她向外一滚,避开了秦秦的一扑,落在了地上。
“从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男人。”林嘉鱼有些嗔怪地白了秦秦一眼,“罢了,我睡地上就我睡地上。不过睡觉的时候,你要和我保持五步的距离,若是逾越了,别怪本姑娘手中的剑认不得你。”说罢就气鼓鼓地走到墙角,背对着秦秦躺下。
秦秦苦笑了一下,仰躺在床板上,心里说不出的怅惘。
玉兔高升,夜间深沉,躺在床上的秦秦已然入睡,呼吸声渐渐沉重起来,林嘉鱼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翻了个身,正好从天花板的破洞看到外面皎洁的一弯明月,心念一动,便蹑手蹑脚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轻轻一跃,便穿过破洞到了悦来客栈的屋顶。
此时的庆丰城被银白色的月光所笼罩,温柔的夜风轻轻浮动林嘉鱼的裙角,看着如浪花般层层叠叠的屋檐斗角,听着不知哪里传来的三两人声,对云中君的思念如潮水一般在她的心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