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鱼心中还有一肚子的疑问,哪里会这么容易放他离开:“道长请留步。”
“林小友莫不是还有什么事?”无根道长转头问道。
“道长难道忘记了之前说的话么?”林嘉鱼微微一笑,“若是我能从陌倾城手里活下来,道长就赠我一件宝贝,这话是道长亲口说的,在场的诸位可都听见了。”
“贫道向来言出必践,这护法的位置不就是贫道送给林小友的一份大礼么?”
坛下等着看无根道长拿出宝物的修士这才恍然,一个个忍不住感叹无根道长算无遗策。
秦秦猜到了林嘉鱼想把无根道长留下的心思,便飞身上坛,扯住了无根道长的衣袖:“道长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次难得来哀牢山一定要多盘桓几日。我和林护法年纪尚轻,资历浅薄,正好能趁着这个机会向道长请教,还请道长不吝赐教。”
无根道长被秦秦扯住,秦秦说得又冠冕堂皇,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失了风度强行甩开秦秦扯住他衣袖的手,只得倏然叹了口气:“林小友和秦小友盛情邀请,贫道也不好拒绝,就在哀牢山小住几日吧。”
边上的赵海天听了无根道长的话,恨得几乎要把牙齿咬碎。他已经看出无根道长对林嘉鱼和秦秦的偏袒,只要无根道长还在哀牢山一日,赵海天架空林嘉鱼的打算就无法实施。
哀牢山集香楼里的一间雅间中,无根道长、林嘉鱼和秦秦三人围坐在一张圆桌上,桌上只简单地摆了一壶茶和一碟子糕饼。
秦秦还不知道眼前这个无根道长实际上是花凡扮的,仍然把他当作魔道中活着的传说。面对这么一个传说中的人物,他很是殷勤,端起茶壶为无根道长斟满一盏茶:“这是上好的哀牢春芽,就是性子有点苦寒,不知道是否合道长的口味。若是喝不惯,我便让茶博士再沏一壶香片来。”
无根道长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秦小友有心了,这哀牢春芽喝起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花道长,这里除了我们三个就没有别人,你还小心翼翼地伪装着,就不觉得累么?”林嘉鱼冷声道,“你当初让我千里迢迢来哀牢山传书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我安插在护法这个位置上了?”
秦秦一时间还弄不明白林嘉鱼对待无根道长的态度为何突然变了,忙打圆场道:“道长,她的意思是你当日在章阳城时就已经算准了今日种种,实在是高明。”秦秦一边说一边用脚在桌下轻轻踢林嘉鱼,让她说话注意点,千万别惹恼了眼前这个道长。
无根道长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只是抬起双手放到自己的颈后细细摸索,似乎在找什么。
就在秦秦被无根道长的动作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就听到“哧啦”一声,无根道长整张面皮都被撕了下来。
秦秦先是一惊,随后便醒悟过来,撕下来的面皮不过是一张面具而已。
“这一整天都蒙着这么一张皮子,实在是闷得慌,终于可以透透气了。”花凡将面具甩在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秦秦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坐在那里的并不是什么无根道长,而是一个嬉皮笑脸的年轻道士。他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揪住花凡的衣襟:“你这小牛鼻子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假扮无根道长戏弄本公子。”他想到之前自己竟然对这么一个小道士恭恭敬敬的,愈发地火冒三丈。
花凡虽然被秦秦揪住衣襟,但一点都不慌乱,抬手从碟子里拈起一块糕饼放入口中,一边嚼一边口齿不清地道:“秦公子,贫道一张符就能从陌倾城手里救下你的性命。你不会认为那样的灵符我身上只有一张吧?再说了,贫道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这样对我,实在是让人心寒啊。”
听花凡这么一说,秦秦立刻回想起那日在庆丰城花凡一口气亮出二十多张高阶离火符的模样,心中难免有些惴惴,鼻孔里哼了一声,终究还是松开了花凡的胸襟。
花凡慢条斯理地将口中的糕饼咽下,这才回答林嘉鱼之前的问题:“林姑娘猜得不错。事实上在章阳城初见你的时候,贫道就知道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个人。你的功法和灵气都得自隐月宗的传承,又和陌倾城交过手,让你来哀牢山揭破陌倾城的真实身份,以隐月宗弟子的身份统领哀牢山三派最合适不过了。所以贫道才费尽心机,一手将你扶持上哀牢山三派护法的位置。”
“这么说来,你早就知道那个所谓的隐月宗宗主徐乾刚其实就是陌倾城了?”秦秦插口问道。
花凡点了点头:“贫道人称铁口直断,若是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岂不是砸了自家招牌。”
“那你为何不直接挑破陌倾城的真面目?无根道长声望卓著,你扮作他的模样,若是这么说上一句,恐怕在场的修士没有一个会不相信。”
“如果贫道说破了他的身份,就没有你们两个露脸的机会了,那这一正一副两个护法的位置就轮不到你们了。”花凡抬手想要捻一下自己的胡须,待摸到下巴了才惊觉此刻自己已不是无根道长,下巴光溜溜的,一根胡须都没有。他咳嗽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尴尬,这才继续往下说:“林姑娘,你所学所用都是隐月宗的功法;秦公子,你出身无相宗,无相宗也是隐月宗的分支。所以你们两个都算是隐月宗的传人。其余三个护法都心怀鬼胎,你们两个要通力合作方能与他们周旋。希望在两位携手努力下,隐月宗能够重现昔日的荣光。”
林嘉鱼上上下下打量了花凡一阵,这才开口:“花道长一口一个隐月宗,之前拍在我肩上的那张符纸也和隐月宗玉尘子的焚天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莫非花道长也出身隐月宗。可本姑娘可从来没听说过隐月宗还会教授些望天大褂的本事。”
花凡嘿然一笑:“林姑娘冰雪聪明,贫道确实与隐月宗有些渊源,不过并不能算是隐月宗的弟子。之前那张引灵符是贫道机缘巧合之下才得到的宝贝,和隐月宗没什么关系。”
“引灵符?”听到这个名字,秦秦失去了镇定。
“秦公子知道引灵符?”林嘉鱼忙在一旁问道。
秦秦点了点头:“威力强横的法宝之上往往会留下主人神识的烙印,若是法宝主人意外陨落,就需要用引灵符抹去法宝上的神识烙印,让法宝重新认主。只有这样才能发挥出法宝的全部威能。”他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若是焚天鼎真的认林嘉鱼为主,自己要想取回焚天鼎的难度就更大了。可是要强迫焚天鼎这样的异宝认主,那张引灵符上该蕴藏着多大的灵气啊?花凡这小牛鼻子究竟是从哪里弄来这么一张灵符的?
“这么说来,焚天鼎已经认我为主了?”林嘉鱼仍然有些不敢相信,在之前与陌倾城的斗法中,她完全无法控制焚天鼎,到最后她的肉身和灵气倒像是被焚天鼎控制了。
花凡摇了摇头:“焚天鼎可不是凡物,要想让这样的异宝认主,光凭一张引灵符就想让焚天鼎认主,林姑娘有些异想天开了。”
秦秦听了倒是松了一口气,林嘉鱼则有些不解了,那张引灵符既然没让焚天鼎认主,那花凡把它拍在自己的肩上做什么?
花凡看出了林嘉鱼的心思,笑道:“当时林姑娘即将和陌倾城交手,情势危急。正所谓事急从权,危急之下,贫道也无暇和林姑娘商讨,所以自作主张,动用了引灵符,调动你丹田气海中的灵气认那焚天鼎为主,好让焚天鼎在你遇险的时候护住你的性命。”
听花凡这么一说,林嘉鱼和秦秦都惊愕地张大了口,他们两个还是第一次听说修士还能认法宝为主。
“林姑娘,焚天鼎来历不凡,认它为主也不算辱没了你。你只要平日里好生用丹田气海中的灵气温养焚天鼎,时不时地上供些法器,焚天鼎自然会护你周全。”
林嘉鱼开始听到要用灵气温养焚天鼎倒还沉得住气,待听到要用法器供养焚天鼎时就变了脸色:“花道长,你让我上哪里弄那么多法器供养焚天鼎?”
“林姑娘现在贵为哀牢山三派总护法,麾下修士不可胜数,要搜罗点法器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说到这里,花凡的面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不过有一点贫道要提醒林姑娘,若是法器上贡得不及时,焚天鼎就会以你的血肉为食,那种滋味可比堕入修罗地狱还要痛苦。”
“花道长好心计,挖了这么个大坑让本姑娘跳。”林嘉鱼冷然道,“你不过就是把哀牢山三派这把快刀塞到我的手里,好让本姑娘为你冲锋陷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