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冯主任对面的沙发上,看着冯主任打电话,我进办公室已经十几分钟了,还不知道冯主任叫我过来是为什么。
冯主任电话拨过去马上就接通了,冯主任说:“你好,王总,小强过来了,诶,好。”
然后冯主任冲我招招手,示意我去接电话。
我疑惑的站起身,接过那莫名其妙的电话,说:“喂?你好。”
电话里面是一阵急促的呼吸声,沉默了片刻,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说:“小强,我是妈妈…….”
听到这个声音,我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此刻的我头发应该是立着的,我的头皮发紧,电话里说话的那个人,是在我七岁时就扔下我的女人!
一种委屈和恨意充斥了我的大脑、心脏‘突突’的跳着、呼吸也急促起来,我猛的挂掉电话,愣愣的站在冯主任的办公桌前。
我的眼睛里应该是充满了泪水,看着眼前的电话越来越模糊、紧紧的咬着牙、手已经攥成了拳头…..
“小强!小强?你怎么了?”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冯主任已经扶着我坐在了沙发上。
我站起身,抹了一下眼睛,说:“对不起,冯主任,我….”
冯主任重新把我摁在沙发上坐下,给我倒了一杯水放到我面前,说:“没关系、没关系,这电话是校办那边安排让我打的,是滨城国御酒店的电话,你没事吧?”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说:“对不起冯主任,我没事。”
冯主任往我面前推了推水杯,说:“喝点水吧。”
我还是有些失神,眼睛呆滞着看着前面,端起水杯,然后浅浅的喝了一小口放回茶几上。
冯主任从沙发上站起来,重新坐回办公桌后面。
冯主任很仔细的看着我,我的视线还是盯在茶几的桌面上。
冯主任打破了沉默,说:“小强啊,你住在哪个宿舍?”
我缓了缓情绪,说:“三号楼,316”.
冯主任拿起办公桌上的笔,把笔帽扣在圆珠笔上,说:“高中的时候做过班委么?”
我点点头,说:“没有。”
冯主任说:“想不想在大学担任个职务?”
我摇摇头,说:“没想做班委,就想着好好的把大学读完,有空余时间就打个零工。”
冯主任点点头,用赞许的语气跟我说:“嗯,也好,当班委、进学生会有助于毕业后找工作,同样的,在大学期间找兼职做,也能快速的融入社会。”
冯主任沉默了片刻,又说:“但是,做班委和做兼职,不冲突啊,可以一起来做。”
我苦笑着说:“班委还是算了吧,到时候整个手忙脚乱,两边都耽误了。”
冯主任说:“行吧,你自己安排就行。咱们学校都是在班级内部演讲竞选的,我还是建议你上台,就算不竞选班委,至少要上台说两句,一是加深一下自己在同学们心中的印象;二是可以锻炼个人的心理素质和语言能力,有这种机会,还是不要错过。”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冯主任,我们宿舍李晓亮一直想着当班长,我看他这几天准备的都要魔怔了。”
冯主任‘哈哈’笑了几声,说:“我知道,每年、每班都有这样的学生,自己在下面捣鼓一些小手段,哈哈,挺好啊,年轻嘛,敢想、敢做,是好的。”
我试探着问了一句:“竞选班委是现场计票还是……”
冯主任起身打开后面的窗户,坐回办公椅上,点了一支烟,说:“投完票就散会,导员拿回来自己统计。明天你们班选班委,我也会去,我希望你能上台发言,就算不竞选班委,也可以上去锻炼一下自己嘛。”
我说:“嗯,我可以上去给我们宿舍的李晓亮拉票么?”
冯主任笑着说:“那不行,如果同学们都上去讲一遍,为自己的同学拉票,那得占用多少时间,不得乱套?”
我说:“哦,那我就不上去了,上去了也没的说,多难堪啊。”
冯主任把手里的烟摁在烟灰缸里,吐了一口烟气,说:“所以我跟你说,有这种上台演讲的机会要多参加,你可以在台上说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班长、什么样的团支书,给同学们一个参考标准嘛,以后学校组织演讲比赛啥的,你也可以上啊,上台,是最锻炼人的一件事,随机应变、思维逻辑能力,都是在台上锻炼出来的。”
我‘哦’了一声,说:“那我就变相的帮李晓亮拉票呗?”
冯主任‘哈哈’笑了几下,说:“随你吧,别明目张胆、指名道姓的拉票就行。”
冯主任看了一下手表,说“行了,回去休息一下,一会儿就该去食堂干活了,回去吧,在学校有什么事就过来找我,别忘了,咱俩还是老乡呢。”
我起身告别了冯主任,大脑里反复思考两件事:
第一:她是怎么知道我在这个学校的?为什么冯主任会把电话打到一家酒店里去?
第二:明天的班委选举,我可以上台帮李晓亮拉票,我要怎么隐晦的、悄悄的帮他一下……
我们不会知道,同学们的选票到底是选的谁,因为那些选票上交后就被老师带回去,自己“统计”了,结果就不要想了。
我也不会知道,我出了冯主任的办公室,冯主任就把电话打到校办去了……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跑到滨城来?为什么给我打电话?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对于我来说,仅仅是存在在血缘里的那点关系,从道理上讲,她可以称呼自己为我的“妈妈”,从感情上讲,我宁愿她只是我生命中的陌生人。
从今往后,互不打扰,不好吗?